洛萤的小脸迅速就变得迟疑了起来。
他张了张口,声音轻了一些:“爸爸?”
爸爸睡着了。
看爸爸这样子像是累到了,现在正睡得很香甜呢。
洛萤只是想了一会便是决定了。
那阿萤就不打扰爸爸了……
让爸爸好好休息。
【只是,希尔斯不是说带你去人鱼帝国学院吗?怎么开着开着去外太空了?】系统疑惑。
人鱼帝国学院不是就在人鱼星上吗?
作为人鱼帝国管辖之下的最高学府,是所有帝国子民的梦中学院。
‘爸爸没有和阿萤说。’洛萤道。
【小笨蛋,以后要多点心眼】
【去哪里要问一问目的地,不然宿主你被其他人卖了多不知道】
‘爸爸不会卖掉阿萤。’洛萤肯定的道。
【你就希尔斯百分百相信啊,是亲爹又怎么样,也有一些人做坏事不配当爹的——】
‘爸爸不是坏人,爸爸也不是反派,爸爸是阿萤的小灯泡。’洛萤执拗的说着。
阿萤在垃圾星里最怕天黑了。
天黑后不仅可能会有怪物,还有那些偷偷到阿萤家里,抢走阿萤食物的坏人。
但是阿萤如果有灯的话,就可以在黑夜中看到坏人的样子了,就可以在心中的小本子记下……
等阿萤长大,把那些坏人打的落花流水!
洛萤有些恶狠狠的想着,但是更多的,他是缩在房间的小角落里,在那细碎落入房间的月光之中慢慢的睡了过去。
一天又是一天。
洛萤突然的转身跑了出去,没一会,他就重新出现了。
就在刚刚,他爬上了隔壁房间的暖床,从上头扯下来了一张毛毯,笨拙而又轻轻的盖在希尔斯的身上。
不盖被子,爸爸会着凉。
系统很想说,以希尔斯的体质在零下几百度的温度里也不会噶,担心是多余。
但又不能阻止一个阳光可爱的幼崽的孝心。
***
是要去人鱼帝国学院的。
只是在去之前,希尔斯得和尤妮丝碰上一面,所以飞船的导航定位便是宇宙的某个中转站。
可希尔斯自己也没想到长久失眠的自己竟然会在飞船上沉沉的睡过去。
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也做梦了。
希尔斯很久没做梦了,就算是做梦,梦里也是那些关于深渊的怪物,他们浑浊而混乱,力量诡异的交错在一起。
即便是在梦中,那些声音也是无时无刻的出现。
可希尔斯这一次却梦到了年少时。
那时候污染刚刚开始,人鱼并没有太过于在意那古怪的声音,以及虫族。
直到有一天——
一只人鱼出现的狂暴现象,也就是现在所说的精神暴走。
而那人是希尔斯的母亲。
“阿丽娅——”
一声有些凄冽的声音忽的出现,似乎的朝着那暴动的人鱼而去。
只是那一瞬的功夫,希尔斯便是身上多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希尔斯——”这是露西娜的惊恐声音。
“希尔斯”缓慢的低头,似乎未曾想到母亲会对自己出手,更没想到……
血液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
或许像是系统说的,反派自然是有反派的标配的——
也就是,美、强、惨。
俊美,强大——
只是在强大之前都会有个无比凄惨的童年。
希尔斯的童年不算凄惨,可自从污染出现后,他就发现这个世界变了。
人鱼一族的许多族人陷入狂暴状态,甚至会伤人。
如同失去理智一样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人——
直到死亡。
尤其是在看到那温柔无比的母亲忽然如同发疯一样的用冰锥射穿自己的身体,希尔斯感觉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在放慢。
当然现在的希尔斯是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到自己的身体疯狂的流血,甚至有人扑向自己。
那是什么样的回忆呢?
想起来似乎只有潮湿。
可那却是希尔斯对母亲最深刻的印象了。
但阿丽娅的实力太强大了,作为强盛时期的王族代表,她的精神风暴近乎是毁了大半部分的人鱼星建筑——
即便希尔斯清晰的意识到现在是梦,喉咙也是忍不住的有些干涩。
他看到那个自己似乎身体正在不断的坠落,露西娜则是接住了身体破了个大洞的自己。
至于希尔斯的父亲则是跌跌撞撞的朝着阿丽娅而去,可是他的父亲也同样被对方无情的攻击——
用最为凶狠的手段。
现场混乱成了一团。
“希尔斯,你别死,你这血我能帮你止住的……”露西娜的声音颤抖,手几乎是痉软的无法动弹。
她一边捂着希尔斯的胸口,一边则是不停的掉珍珠。
“希尔斯,希尔斯你别睡,你醒醒……”露西娜哭着捂着伤口,手上的治愈光芒不断出现。
可是被污染腐蚀的身体都止不住血,那“希尔斯”的面色已经变得越来越苍白了。
露西娜的力量不断消耗,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苍白起来。
希尔斯站在角落,只是平静的看着这抢救的一幕。
就像是这抢救的不是自己一样。
希尔斯的母亲还在挣扎着,冷漠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希尔斯——
所有的力量都朝着“希尔斯”冲去。
往日里最宠爱的儿子,是她现在的最大敌人。
希尔斯的父亲脸上满是沉痛,他望着这样的阿丽娅双手都在颤抖——
明知道应该现在杀死自己的妻子的,但是他却下不了手。
那些被污染的同族他能下手。
可面对自己的妻子,却涌现出了很多无力。
阿丽娅还在试图将“希尔斯”彻底杀死。
那时候的希尔斯不知道这些深渊的怪物为什么非要致自己于死地,甚至让希尔斯以为自己是个移动的人形灾难。
也是到后面他才发现……
原来是那个时候的深渊怪物就意识到,他们入侵这个世界的最大阻碍,便是希尔斯了。
可是没有人能承受去杀死自己儿子。
尤其是阿丽娅的意识还没完全消失——
于是,在艰难夺回那一丝意识的阿丽娅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丈夫,那双被黑暗附着了眼白的眼睛似乎有一瞬间变得极为温柔。
她开口说话时极为困难,用那沙哑的近乎是磨过的嗓音艰难道:“杀……”
“杀死……。”
“帕尔,杀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