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南星将烛台搁在床边的矮几上,抬手撩开绣着石榴纹的纱帐,用鎏金帐钩仔细挽好,俯身凑近床上熟睡的人:“主子,主子您醒醒。”

魏晔接连两日未曾踏足她这里,谢充容又恼又悔,每每点着烛火独坐至深夜,怔怔望着殿门等他。这会子才睡下不久便被南星唤醒,她蹙着眉睁开眼,眸中犹带倦意,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深更半夜的,究竟什么了不得的事?

“主子,皇上那边派人来请……”

南星话未说完,谢充容骤然掀被而起,赤足踏在冰凉的地砖上:糊涂东西!这般要紧事也敢耽搁?快取我那套海棠红的衣裳来,立刻梳妆!

不过是给崔琇送了几枝残败的花,那贱人也不知在皇上跟前嚼了什么舌根,皇上这两日都没到她这儿来,去送点心也被内侍们陪着笑拦了回来。

宫里头这两日关于诅咒的流言,她自然也听了一耳朵,却只当是笑话——这等拙劣的把戏,定是崔琇那个贱人使得出来的!谢充容对着铜镜抿紧朱唇,待会儿见了皇上,她要狠狠告上一状。

谢充容在妆台前坐下:“我定要在皇上面前撕下崔琇那张伪善的面皮,好叫皇上知道她不是个好的。”

南星眼见主子会错了意,连忙三两句将事情跟她交代了一遍,谢充容都傻了,手中的金簪坠地:“大皇子跟二皇子出事了?这与我何干?”

今夜来传话的是金水,任凭南星怎么套话,也只肯说是因着皇子抱恙。在皇上跟前伺候,顶要紧的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

南星替谢充容披上外衫时低声道:“金内侍没说。深更半夜的传召,又赶上这两日的流言,奴婢总觉得,恐怕是来者不善。”

她当时就劝过主子,那几枝残败的榴花送不得。可谢充容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到底是没拦住。

轿辇在宫道上吱呀作响,谢充容攥着绢帕的手指节发白,第三次掀开轿帘:“金内侍,究竟……”

金水提着宫灯走在侧方:“充容莫要担心,皇上不过是想问几句话。”

旁的竟是一句都不肯多说。

轿辇在松涛竹韵前稳稳落下,谢充容深吸一口气,抬腿迈了进去。

刚踏入偏殿,她瞧见帝后二人端坐上首,贵妃正在一旁拿着帕子抹眼泪。谢充容还未来得及行礼,贵妃突然踉跄着扑了过来,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谢充容疼得倒抽冷气。

可还不待她开口,贵妃的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砸:“先前有什么对不住的,千错万错都算在本宫头上,本宫给谢妹妹道歉,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孩子们吧!”

谢充容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骇得后退半步:“贵妃娘娘在说什么?妾听不明白。”

皇后轻咳了一声:“贵妃你先别急,还是先问问谢充容。”她瞧了一眼荷夏,“还不快把贵妃扶起来。”

荷夏与菊秋一左一右搀着贵妃坐下,容音在皇后的示意下上前半步,将今夜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什么?诅咒?

谢充容浑身一颤,血色霎时从脸上褪尽,当即便跪了下来:“皇上明鉴,妾没有!”

是,她暗中使了银子叫人给崔琇送残花。她好不容易求来的晚宴,偏叫崔琇一道点心夺了自己的风头,谢充容银牙都要咬碎。崔琇不是伤了身子吗?她就故意叫人送些残花讥讽她。那内侍见自己圣眷正隆,崔琇又与自己位份相当,每日还要去太后那边侍奉,并不在涵碧馆,这般天时地利,才敢大着胆子应承下来。

至于贵妃那儿,她倒不是没动过心思,可对方毕竟位份上高出一截,她也不敢真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使到明面上。而且那内侍更是个油滑的,若真要往贵妃宫里送残花,只怕银子还没焐热,自己就先被乱棍打死了。

说白了,柿子捡软的捏。

谢充容眼下是真的慌了:“给昭充媛送残花是妾身糊涂,但那不过是女儿家拈酸吃醋的把戏,妾从未有过诅咒皇嗣的意思!而且贵妃那边的榴花,妾当真没有做过半分的手脚!”

“怎么谢充容这会儿倒装起糊涂了?”贵妃抹了一把泪,“榴花供佛本就不敬,那日宴上本宫不过实话实说,却不想因此惹恼了妹妹。若不是你让人动了手脚,太后赏的祈福榴花,怎会一夜尽凋?如今皇嗣出事,不是你这毒妇作祟还能是谁!”

“你胡说!”谢充容急急看向皇上,“皇上明鉴!妾只吩咐过昭充媛这一桩,那送花的内侍尚在榴火映霞台当差,传他来一问便知!至于贵妃那里,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说不得是有人贼喊抓贼!”

贵妃捂着胸口在魏晔面前跪倒:“谢充容是在怀疑本宫?!那可是本宫的亲骨肉!”她转而抓住皇帝袍角,只求皇上快些救救孩子们,只要谢充容肯解了这邪术,妾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只要坐实了谢充容诅咒皇嗣的罪名,前朝那些言官的折子便能要了她全族的命。

她可没骗谢充容,她确实不再追究,但要追究的人可多着呢!

场面僵持不下之际,外头传来了一声唱喏:“太后驾到!”

魏晔赶忙起身迎至殿门,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母后怎的亲自来了?”

太后就着皇帝的力道迈进门槛,目光缓缓掠过众人面容:“哀家的孙儿在鬼门关打转,哀家还能睡得着吗?”她的视线落在皇后身上,“皇后素来宽厚本是美德,可如今生死攸关,竟还按着常例慢条斯理地审问?”

皇后正要屈膝告罪,魏晔已一把托住她手肘:“母后息怒,皇后这几日正病着,精力难免不济。”

太后手中佛珠不轻不重地捻过一颗:“罢了,既然皇后身子不爽利,哀家便越俎代庖一回。皇帝膝下如今就三个皇子。个个都精贵无比,容不得半点差池!”

贵妃原本因着太后的出现提起来的心,此刻悄然落了地,太后既开了金口,谢充容这回怕是插翅难逃。

谁料下一秒,太后厉声道:“来人!将谢充容与贵妃身边伺候的奴才一个不落,全部押下去严审!再派人去搜她们寝殿,一砖一瓦都不许放过!”

贵妃脸上血色瞬间褪尽,方才的得意之色凝固在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