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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琇回到寝殿,刚换好一身藕荷色常服,青玉便捧着食盒走进来,将一盏温热的鸡丝粥摆在桌子上,粥面浮着的金黄鸡丝和翠绿葱花。

她在绣墩上坐下,执起银匙,慢条斯理地搅动了片刻,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晨起的时候她没什么胃口,且眼下暑气未消,若用了早膳,少不得要出一身黏腻的汗。倒不如等请安回来,再慢慢用些清爽的吃食。

用过早膳后,崔琇命人将棋盘摆在临窗的矮几上,左手执着一卷棋谱,右手拈着棋子,同自己对弈起来。

往日里她总能静心消磨半日光景,可今日不过下了小半个时辰,眼皮却似灌了铅般直往下坠。

这困意来得实在汹涌,崔琇不由自主地往床榻歪去,连珠钗都未及取下,便已陷入沉沉梦乡。

孙瑞轻手轻脚地拉过床尾的薄衾,仔细替崔琇搭在身上,随即朝青玉使了个眼色,两人悄声退至外殿。

恰逢红钏捧着茶盘转过屏风,见这情形立即踮起脚尖,探头往里头望了望,压低了声音:“主子又睡下了?”

孙瑞点了点头,忧心忡忡道:“主子这几日睡得时辰也太多了些,晨起不过两个时辰便又昏沉起来,回宫路上虽辛苦,可也不至于如此。不若请陆太医来诊个平安脉?”

红钏却是看向了青玉,她是知道青玉懂医术的。

青玉轻轻摇头:“暂且不必。横竖明日就是太医请平安脉的日子,主子今晨在凤仪宫那番话,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若此时贸然请太医,倒显得咱们心虚似的。”

她昨日便察觉不对,已然悄悄给主子诊过脉了,主子如今的身子康健着呢!而且主子的月信才过了半个月……

孙瑞仍不放心:“咱们都警醒些,待会儿把这里里外外再仔细筛一遍,别是哪里出了岔子,主子的膳食红钏你也要多盯着点儿。”

几人商量完,默契地分头行动。孙瑞领着红钏先去查外头,青玉则折回内殿守着崔琇。

崔琇醒来时,日影已斜移过半。听闻自己竟昏沉睡去一个多时辰,她眸光骤然一凛,倏地转向身侧的青玉。

青玉绞了块温热的软巾,压低声音道:“奴婢已经替您诊过脉了,并无异常。孙姑姑正带人彻查殿外,稍后也会把殿内筛一筛。”

崔琇揉了揉太阳穴,将这事暂且搁下。青玉的医术她自是信得过的,想来是回宫途中车马劳顿,如今自然要好好将养回来。

孙瑞听见里头的动静,打了帘子进来:“主子,江顺刚才来回话,福充容在宫道上拦下冯才人,当众掌了嘴。冯才人带着满脸伤去了太极宫想请皇上做主,可跪了半个时辰,皇上也没见,最后昏死过去叫人抬回了承香馆。”

冯兰芷原以为她与福充容的争执,既然皇后已经有了决断,哪怕福充容小肚鸡肠,至多不过私下里寻她的晦气,却不曾想她竟如此猖狂,光天化日之下将自己堵在了宫道上。

纵有千般不甘,她也只能下来请安,否则便是将现成的把柄递到了福充容手里。

谁知她刚刚走下轿辇,便听得福充容在轿辇上冷笑一声:“掌嘴!”

那膀大腰圆的嬷嬷上前,一巴掌重重掴来,的一声脆响,冯兰芷半边脸顿时偏了过去。

冯兰芷被打懵了,半晌才找回神智。

指尖触到火辣辣的脸颊时,她浑身都在发抖:“你敢打我?”

回应她的是又一记耳光,嬷嬷轻蔑道:“冯才人怕是糊涂了,什么你啊我的,您应该尊称福充容一声‘娘娘’。”

福充容冷笑道:“冯才人尊卑不分,皇后娘娘心慈,才只罚了你抄《女戒》。本宫却觉得——这人呐,只有吃了痛才会长记性,今日这几巴掌下去,冯才人下回开口前就知道分寸了。”

冯兰芷双颊火燎般灼痛,眼前阵阵发黑:“你!你敢私自对嫔妃动刑!今日便是闹到太极宫前,我也要讨个公道!”

嫔妃间起了龃龉,原是该找皇后裁决的。可今日凤仪宫那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置,摆明了是皇后有意偏袒福充容。纵使自己此时再告到她面前,只怕她依旧不会严惩福充容。

既然皇后不管,那她就去找皇上!正好她也想见皇上!这顿羞辱反倒给了她豁出去的胆气。

福充容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护甲:“看来冯才人这记性……还是不够深刻呐,再打!”

那嬷嬷狞笑着上前,秋意冲过来张开双臂挡在冯兰芷身前,却被两个内侍架着胳膊拖开,眼睁睁瞧着冯兰芷又被打了两个巴掌。

冯兰芷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

南星害怕事情闹大,压低声音劝道:“娘娘,冯才人也吃了教训,不如就此收手罢。冯才人虽位份低微,可到底是伤过身子的人。若是真出了事,反倒是咱们说不清。”

福充容冷眼瞧着冯兰芷狼狈的模样,心头那股恶气总算是消了大半,便示意众人回宫。

秋意猛地挣开钳制,踉跄着扑到冯兰芷身旁,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冯兰芷整个人倚在秋意身上,死死盯着福充容远去的轿辇:“见皇上!我要去求皇上做主!”

秋意拗不过她,只好含泪搀着冯兰芷,主仆二人行至太极宫外,却被人拦在了门外。

冯兰芷后退两步跪在了太极宫前,任凭秋意怎么劝都不肯离去,铁了心要在皇上面前告福充容一状。

安福得了消息,倒也没耽搁,立时就报给了魏晔。

魏晔摩挲了一下玉扳指:“既然她执意要跪,那便跪着罢!”

若是平日,冯才人跪便跪了。偏生今日皇上召了几位重臣议事,待会儿朝臣们进出宫门,瞧见嫔妃这般狼狈模样,成何体统?

安福刚要开口,忽地心下一凛——这等要事,皇上岂会不记得?他心思一转,蓦地想起谢将军奉旨剿匪,如今已在凯旋归京的路上。他心下有了数,当即垂首敛目,屏息退至殿柱旁。

冯兰芷在外头跪得膝盖都麻了,也未能得到魏晔的召见。

几位进殿议事的大臣经过时,虽未驻足,眼角余光却在她红肿的脸颊和散乱的鬓发上停留片刻,又迅速收回,快步踏入殿内。

她原想着以这副惨状面圣,好叫皇上看清福充容的狠毒。此刻却被往来重臣将她的狼狈尽收眼底,羞愤交加间,忽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