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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医正深吸一口气,上前数步,朝着御座方向深深一揖:“启禀皇上,臣等几人反复查验,这三盏血燕核桃露中,皆未发现红花,亦或是其他药物。”

张御女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李医正,声音骤然拔高:“没有?这怎么可能!”

郭御女脸上的怒意也僵住了,那盏血燕里……竟没有红花?那她方才的腹痛作呕……难道真的只是积食?也对,若真是掺了红花,自己此刻怕是早已见红了。

她不敢再想下去,方才的理直气壮顿时化为羞窘,只恨不得寻条地缝钻进去。

郭御女下意识地抚上小腹,心底那点尴尬又被一丝委屈取代。她如今是有身子的人,御膳房多送些滋补膳食不是理所应当?便是多用了几口,又有什么错处!

王婕妤轻抚胸口,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原处。

方才听闻那血燕里有红花,她惊出一身冷汗,暗自庆幸自己今日跟着昭充媛行事。此时得知是闹了个乌龙,她下意识侧目望去,却见崔琇神色平静如水,连裙裾都未曾乱过分毫。

她心底泛起疑惑,任谁遇见此事都难免惊惶,可昭充媛这般镇定自若……倒像是早已知晓那盏血燕根本没有红花一般。

这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掠过王婕妤的心头,惊得她指尖微微一颤,若真是这样,昭充媛是如何知道的?

要知道红花气味本就极淡,血燕的微腥与核桃的坚果香气足以将其彻底掩盖。而那羹汤本身色泽赭红,即便混入红花粉末也丝毫不显异常。

崔琇当然不知道。

方才这盏血燕核桃露端上来的时候,殿中众人的注意力皆在她身上,绝无可能叫青玉查验。更何况她也没打算让青玉验看,一旦贴身宫女精通药理之事败露,日后便会牵扯出无尽的麻烦来。

她只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这盏血燕核桃露,皇上方才亲口说她娇气,就是现成的理由。

崔琇心中早有成算。她打算做出要享用这盏血燕核桃露的姿态,待银匙至唇边时,便蹙起眉头,露出些许难以忍受的反胃表情。有孕之人本就对气味格外敏感,只需表现出被血燕那一丝腥气冲撞了脾胃,任谁看来都合情合理。

如此一来,既全了皇后赏赐的体面,又绝不会有人不识趣地强逼她喝下去,毕竟,若她真因此出了什么差池,谁也担不起这其中的干系。

不仅没有人敢逼她,方才那些宗亲反倒会替她寻个妥帖的台阶,将这场面圆过去。

经此一事,宴上所有呈来的饮食,她皆可借着不适的由头,名正言顺地一概不碰。

谁叫前世她看过的宫斗剧里,宴席间投毒暗算的桥段屡见不鲜,还百试百灵。

这原是崔琇赴宴前便备下的对策,本打算随意寻一道菜肴碰瓷,谁知阴差阳错,竟正好用在这盏血燕核桃露上。

可她这出戏还未开场,张御女就嚷嚷着冲了出来,倒阴差阳错替她省去了这番做戏的工夫。

瞧着张御女言之凿凿的样子,崔琇心下顿时了然,她这是要借今日寿宴之机,当着宗亲们的面,将谋害皇嗣的罪名扣死在贵妃头上。

看来自己那句“要做个对皇上有用的人”,她倒是真真听到心里去了。

只可惜,自己当初只教了她些皮毛。

崔琇眼底掠过一丝冷嘲。想要为皇上分忧,捏住贵妃的把柄趁机立功,这心思倒不算错,只是却太过心急。成事需讲究天时地利,如今韩家根基未动,这般鲁莽地将罪证摊在明面上,非但不是助力,反倒成了烫手山芋,只会让皇上陷入两难,轻不得重不得。

轻了,难免有损帝王威仪;重了,便是逼着皇上提前与韩家撕破脸。

这般境地,无异于将皇上架在火上烤。能不迁怒问罪已是万幸,哪里有什么功劳可言?

张御女声音里透着慌乱:“怎么会、怎么会没有?是不是你们没验得不够仔细?!”

她脑中嗡鸣不止,冷汗瞬间浸透里衣。她分明亲眼见过那包红花粉末,宋宝林也亲口说过会掺在血燕核桃露里,怎会凭空消失?若当真无毒……那她方才的指控便是欺君罔上!

这个念头如冰水浇头,让她彻骨生寒。

张御女再也跪不住,手脚并用地朝着御座方向爬去,却被身旁的嬷嬷死死按住肩头。

她只得仰起脸,涕泪纵横地哭喊道:“皇上明鉴!妾所言句句属实!您只需将那小内侍提来审问便知分晓!妾愿以性命担保!”

魏晔垂眸睨着张御女,目光冷寂如看死物:“来人,拖出去。”

今日母后千秋,闹出这等丑事已是晦气,她竟还想当众三司会审?这是要打他的脸面,还是存心要搅了太后的寿宴?纵使贵妃真存了歹心,这等宫闱阴私也合该暗中发落,岂能容她在这大殿之上喧哗攀咬?更何况眼下大局未稳,朝堂牵一发而动全身,根本不到动韩家的时候。

见魏晔面色铁青,太后温声开口:“杜若,你亲自跟着去瞧瞧。事关皇嗣不容有失,所有相干人等都需仔细问话,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无论真相如何,明面上的文章总要做足,方能堵住悠悠众口。

魏晔立时领会了太后的深意,当即朝安福递了个眼色,安福立刻疾步跟上杜若。

殿内丝竹再起,觥筹交错间笑语喧阗,方才那场风波恍若从未发生。

张御女那席设在不起眼的角落,此刻空置下来,竟似从未有人在那里坐过一般。

宴席依旧歌舞升平,到底被先前风波搅了兴致。众人面上虽故作欢颜,心底却各怀思量。太后略坐了坐,便借着乏了的由头散了宴席,命宫人引诸位宗亲女眷至早已备好的偏殿稍作歇息,养足了精神,下午好去看戏。

崔琇回到仙客轩,即刻吩咐人为她卸下礼服与珠冠,她慵懒地倚在软榻上,闭目由着青玉按压着肩膀。

今日之事越想越蹊跷,张御女的神情看着不似作伪,诸多细节也说的齐全,若是凭空捏造,断难编排出这般细致的地方,而且若无十足把握,她根本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开。

难道说贵妃原本真布了这局,只是中途出了岔子,又或者有人察觉风声,抢先一步将羹盏调了包?再不然,便是张御女从头至尾都叫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