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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玄幻魔法 > 我养大的弃婴,屠尽九天十地 > 第97章 有我在,你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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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车吱呀吱呀地响,颠得人骨头缝都疼。

江无花就是被这颠簸,还有浑身的酸痛给痛醒的。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灰蒙蒙的天,还有几根支棱起来的、用来搭棚子的破竹竿。

身下垫着些干草,还是硌得慌。她试着动了一下,立刻倒吸一口冷气,全身上下没一处不疼,像是被拆开又胡乱拼凑回去。

她偏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有些佝偻的背影,坐在板车前头,手里攥着根细竹枝,有一下没一下地赶着那头瘦骨嶙峋的毛驴。

“爹?”

她声音哑得厉害,像破锣。

李长生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竹枝轻轻抽在驴屁股上,那驴不情不愿地加快了点步子。

“我没死吗?”

江无花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

记忆最后停留在武当弟子举起的剑,还有背上那只沉重的脚。

然后……

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长生这回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往常的不耐烦,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就是很平常地看着她。

“有我在,你死不成。”

他说,语气很认真,不像开玩笑。

“就算死了,我也去阎王手里把你要回来。”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平平淡淡。

到了江无花耳朵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胀。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哽住了。

她没死。

齐天盟呢?

周镖师,张豹,王婶……

那些跟着她出生入死的人呢?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想看看周围,想知道她在哪儿,其他人怎么样了。

可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眼前阵阵发黑。

李长生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又转回头去,看着前面坑洼不平的土路。“别瞎折腾了,老实躺着。”

江无花无力地躺了回去,目光空洞地望着驴车上那几根摇晃的竹竿。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苦心经营,用命去拼的那点基业,她以为能给一些人找到活路的地方,就这么没了。

像一场梦,醒来只剩下浑身伤痛和空落落的心。

“我……”她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

说她失败了?

说她害死了所有信任她的人?

说她现在一无所有,像个丧家之犬?

板车沿着官道慢吞吞地走着。

路两边,景象越来越熟悉,是回青石镇的方向。

可路上的行人,却和记忆里不太一样。多了很多拖家带口、面黄肌瘦的人,背着破旧的包袱,拄着树枝,眼神麻木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挪动。

是流民。

比她在江北见过的,似乎更多,也更绝望。

李长生用拿着竹枝的手,随意地指了指路边一个蜷缩在土坎下、抱着孩子发呆的妇人,又指了指几个为了一小块发黑的饼子互相推搡的半大孩子。

“你看看他们。”

李长生说,声音不高,混在车轮声和风里,“再看看你。”

江无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妇人眼神空洞,怀里的孩子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那几个抢食的孩子,脸上是狼一样的凶狠和饥饿。

她心里猛地一抽。

这些景象,她太熟悉了。

齐天盟的兄弟们,都是他们中的一员,甚至比他们更不堪。

“我记得,”

李长生继续赶着车,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

“很久以前,我也跟你一样。觉得这世道不对,得改。觉得有些人该死,该杀。觉得只要把那些挡路的、吃人的都扫干净,日子就能好过。”

驴车碾过一块石头,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江无花疼得闷哼一声,咬紧了牙。

“后来呢?”她忍不住问,声音虚弱。

“后来?”

李长生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说不清是自嘲还是别的什么,“后来发现,好像没什么区别。”

江无花愣住了。

“杀了一批,又冒出来一批。打倒了这个,站起来那个。规矩换了个名头,吃人的法子变了个花样。今天你杀别人,明天别人杀你。流水的皇帝,铁打的饿殍。”

李长生说着,语气平淡,“折腾来折腾去,底下这些人,该饿死还是饿死,该逃难还是逃难。你说,有啥区别?”

江无花躺在板车上,看着父亲算不上宽阔、甚至有些单薄的背影,脑子里嗡嗡作响。

没什么区别?

她这三年,她流的血,她杀的人,她失去的兄弟,都没什么区别?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抗争,在开辟一条活路。

可如果抗争的结果,和顺从的结果,最终都是一样,那她的抗争,意义何在?

“那……那就什么都不做吗?”

她声音发颤,带着不甘,“就看着他们……这样?”

李长生沉默了一会儿,驴车慢悠悠地转过一个弯,青石镇那低矮熟悉的轮廓,已经隐约出现在视野尽头。

“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

他终于又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老子懒得管。也管不过来。”

他顿了顿,竹枝在空中随意划了一下,指向那些流民,又仿佛指向这整个灰蒙蒙的天地。

“只是告诉你,别把自己想得多能耐,多与众不同。你以为你在逆天改命,说不定,也只是这世道轮回里,一颗稍微硌脚点的石子。”

说完这话,他就不再开口,专心赶他的驴车。

瘦驴嘚嘚地走着,板车吱呀呀地响,载着沉默的父女二人,驶向那个看似平静,实则同样在时代洪流中飘摇的小镇。

江无花躺在那里,浑身依旧疼痛,心里却翻江倒海。

父亲的话像一把钝刀子,在她固有的认知上慢慢割着。

她看着路两边那些麻木的脸,看着远处青石镇升起的、稀稀拉拉的炊烟。

逆天改命?世道轮回?

她闭上眼。

也许父亲是对的。

也许她所做的一切,真的毫无意义。

但为什么,心里那团火,哪怕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星,却还是不肯熄灭呢?

板车晃晃悠悠,离青石镇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