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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一心入魔 > 第224章 绛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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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台嵌着南海千年暖玉,映得满室流光温润,却暖不透镜前人眼底的寒凉。

女人指尖捏着那支螺子黛,绛红色的膏体在唇上晕开时,竟像是将心头的血揉碎了抹上去——她如今住在这座华丽的宝殿犹如小时候视为公主一般,住的是金砖铺地、明珠悬顶的寝殿,穿的是绣着百鸟朝凤的云锦,可这满身的富贵,倒像是裹着她的金牢笼,连呼吸都带着沉郁的锈味。

窗外忽然卷进一阵黑雾,魔气凝实如丝,缠上镜台时,暖玉的光泽竟瞬间黯淡了几分。玄衣男子负手立在阴影里,墨发未束,垂在肩头的发丝泛着淡淡的乌金光泽,那双狭长的眼尾上挑,带着魔族特有的冷冽:“又在想他?”

女人握着螺子黛的手顿了顿,膏体在唇峰处蹭出一道歪斜的红痕,像道未愈的伤疤。她没回头,只是望着镜中自己陌生的模样——这张脸是她用秘术换的,比从前的容貌稍微差一点,但是还是美的不可方物。

如今的“苏锦棠”眉梢带柔,眼角藏媚,再没有半分当年“阮铃”的清冷。

良久,她才轻轻擦去那道红痕,声音轻得像落在镜面的尘埃:“不过是走神罢了。”

“走神?”男子上前一步,指尖的魔气在她发间绕了个圈,语气里满是讥讽,“你对着这面镜子描了半个时辰的唇,若不是在想当年那个负心见你唇上沾了桃花蜜时的模样,难不成是在想我吗?”

这句话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苏锦棠的心口。

她猛地攥紧螺子黛,玉柄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眼底的寒凉终于裂开一道缝,泄出些微的痛楚。

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撞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恍惚间竟像是带回了许多年前的九天阁——那时的风里没有魔气,只有云海的清冽,还有萧逸洋身上淡淡的松针香。

九天阁的掌门候选仪式定在九月初九,恰逢重阳,云海之上的琼林苑里,千株丹枫开得如火如荼,将白玉铺就的阶台染得通红。

萧逸洋穿着一身月白道袍,腰系九龙玉佩,缓步走上阶台时,连天边的流云都似是顿了顿——他是九天阁近百年来最惊才绝艳的弟子,筑基后期便已领悟剑意,多年前更是在仙门大会上一剑破了元婴初期修士的防御,如今成为掌门候选,本就是众望所归。

阮铃站在人群最前排,望着阶台上的身影,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袖。她今日穿了件浅青色的襦裙,裙摆绣着几枝细竹,是萧逸洋前几日特意寻来的天蚕丝所制。两人三年前结为道侣,那时萧逸洋还只是个内门弟子,阮铃也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可他们在桃花树下约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模样,仿佛还在昨日。

“萧逸洋,”掌门玄机子手持玉如意,声音透过灵力传遍琼林苑,“你可知成为掌门候选,需担何责?”

萧逸洋单膝跪地,脊背挺得笔直:“护九天阁安宁,守仙门道义,除魔卫道,至死方休。”

“好!”玄机子抚须而笑,将玉如意递到他手中,“此乃‘镇阁如意’,持此如意,便可行使半掌门之权。三日之后,你随我去禁地,我有要事与你说。”

仪式过后,琼林苑摆起了宴饮。萧逸洋被众弟子围着敬酒,却总时不时望向阮铃的方向,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温柔。待人群稍散,他便快步走到阮铃身边,伸手替她拂去肩上沾着的枫叶片:“今日风大,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阮铃仰头看他,见他鬓角沾了点酒渍,忍不住伸手替他擦去:“你才该少喝点,明日还要去修炼呢。”

“无妨,”萧逸洋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酒后的暖意,“三日后仪式结束,我便带你去山下的镇子,你不是说想吃那里的糖糕吗?”

阮铃的脸颊微微发烫,点了点头。那时的她还不知道,玄机子口中的“要事”,会像一把淬了冰的剑,将他们之间所有的温情都劈得粉碎。

九天阁禁地在云海最深处,入口处立着两尊镇魔石像,石像手中的长剑泛着寒光,据说但凡有魔气靠近,剑刃便会自动出鞘。

萧逸洋跟着玄机子走进禁地时,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而压抑的气息,石壁上刻满了符文,符文流转间,似有无数冤魂在低语。

玄机子在一座石台前停下,石台中央放着一个青铜匣子,匣子上刻着复杂的魔纹。他转过身,脸上没了往日的温和,只剩凝重:“逸洋,你可知你父母的死因?”

萧逸洋的身体一僵。他父母其实是十年前的九天阁长老,在一次除魔任务中失踪,此后便被判定为殉道。

他和弟弟萧逸尘被遗弃在人间,还是玄机子耗损功力推演才知道原来萧琼林仙师和温羽仙子在外有一对遗腹子。

玄机子耗损修为将二人位置推演出来,当时只记得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虚弱。

进入仙门这些年萧逸洋刻苦修炼,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想替父母报仇,可玄机子今日突然提起此事,让他心中隐隐不安:“掌门,难道我父母的死,另有隐情?”

玄机子打开青铜匣子,里面放着一块黑色的骨片,骨片上泛着淡淡的魔气。他将骨片递给萧逸洋:“这是你母亲当年留下的遗物,上面有九幽魔尊的魔气。你父母并非死于普通魔族之手,而是被九幽魔尊亲自所杀——他们发现了魔尊的一个秘密,却没能来得及传信回来。”

“九幽魔尊?”萧逸洋握着骨片的手开始发抖,骨片上的魔气像针一样刺进他的掌心,“那个屠了上千修士的魔头?”

“是他。”玄机子的声音沉了下去,“而我今日要告诉你的,便是比这更残酷的事——阮铃,你的道侣,是九幽魔尊的亲孙女,魔族的公主。”

“不可能!”萧逸洋猛地后退一步,骨片从他手中滑落,砸在石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阮铃她那么善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是魔族?掌门,您是不是弄错了?”

“我没弄错。”玄机子捡起骨片,指尖的灵力拂过骨片,上面竟浮现出一幅画面——阮铃在一处黑暗的宫殿里,对着一个身着黑袍、周身魔气滔天的男子行礼,那男子的眉眼,与九幽魔尊的画像一模一样。“这是骨片记录下的画面,是你母亲当年偷偷留下的。阮铃的身上有魔族的血脉封印,寻常修士看不出来,可一旦她动用魔族功法,封印便会松动。”

萧逸洋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惊雷在里面炸开。他想起阮铃偶尔会在月圆之夜独自待在房间里,那时她的气息会变得有些冷;想起她从不肯用仙门的测魔石;想起她上次见他修炼“诛魔剑法”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原来那些他以为的“异常”,都是她魔族身份的证明。

“她接近你,或许是为了九天阁的秘密,或许是为了替她爷爷报仇。”

九幽魔尊在几百年前就被仙王诛杀陨落,当时并没有剿灭魔族全部。

玄机子的声音像冰锥一样扎进萧逸洋的心里,“逸洋,你是九天阁的未来,不能被魔族女子迷惑。你父母的仇,仙门的安危,都在你肩上。”

萧逸洋走出禁地时,云海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他抬头望着天边的太阳,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心里的黑暗。他和阮铃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他记得她第一次为他缝补道袍时,指尖被针扎破,却笑着说“没关系”;记得他修炼走火入魔时,她守在他身边三天三夜,耗尽灵力替他稳定气息;记得他们在桃花树下约定,要一起修炼强大,一起看遍人间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