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的手还停在旗袍暗袋的边缘，指尖压着那张泛黄的信纸。风已经停了，灰烬落在她鞋面上，像一层薄霜。谢临渊的手腕仍扣着她的脉门，体温透过皮肤传来，不烫，也不冷，就是一种笃定的力道，仿佛只要他不松手，时间就能卡在这个节点。
程野蹲在废墟里，用口红笔尖挑起一块烧焦的木片，眯眼看了半晌：“这墨迹不是喷的，是盖的。老式火漆印，压得深，说明用力很大——像是在宣誓什么。”
“不是宣誓。”沈知意终于抽回手，把信纸拿出来，摊在掌心，“是封印。”
信纸上的血迹已经发黑，边缘微微卷曲，像是被火舌舔过又强行冷却。她没再看谢临渊，而是直接走向程野背包里的检测仪。
“验血。”她说，“比对沈母dNA。”
程野没问为什么，插上电源，夹取样本，三分钟后屏幕跳出一串数据。他吹了声口哨：“匹配度99.7%。这血，确实是她留的。”
沈知意点头，把信纸翻过来。背面有一串数字，极小，像是用针尖刻上去的：S-3-01--a。
“S-3。”她念出来，“不是编号，是起点。”
“那终点呢？”程野抬头。
她没答，只把信纸递向谢临渊：“你右肩还在流血？”
他沉默一秒，撕开绷带。血顺着锁骨往下淌，在战术服上洇出一片暗红。程野用棉签蘸取，插入检测仪，同步调出信纸上的基因序列。
屏幕闪烁，比对进度条缓慢推进。
50%……70%……90%……
“等等。”程野突然按住键盘，“这序列不是普通比对。它在反向检索——像是在找‘匹配体’。”
“找到了。”沈知意盯着屏幕。
【匹配成功：胚胎期双生基因存档 S-1\/S-3】
【载体：沈氏女婴（S-1）、谢氏男婴（S-3）】
【签署时间：1998年6月12日】
【签署人：沈婉清、谢承业】
空气静了一瞬。
“双生？”程野笑了一声，“不是兄妹，是双胞胎？”
“不。”沈知意摇头，“是实验。”
她抓起背包，转身就走。程野赶紧收拾设备跟上，回头看了眼谢临渊：“你不拦她了？”
“拦不住了。”他说，“她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我十年前就想让她走的。”
军火箱摆在程野租的地下室操作台上，通体黑色，表面有七道密码锁环。最内层是生物锁，需要双人活体dNA同步激活。
“这玩意儿像极了婚戒。”程野一边接线一边嘀咕，“还得两个人流着血才能打开。”
沈知意没接话，直接划破指尖，血滴在锁芯上。谢临渊也照做，血珠顺着金属槽滑入，锁环依次松动。
最后一道环开启时，箱体发出轻微“咔”声，冷气喷出，露出内部整齐排列的培养皿。最中央那块标签上写着：S-1。
“S-1。”程野念出来，“不是谢临渊？”
“他是S-3。”沈知意拿起培养皿，玻璃冰凉，“我是S-1。原版。”
程野吹了声口哨：“所以江晚舟喊你‘姐姐’，不是客套，是认祖归宗？”
“她认的不是我。”沈知意冷笑，“是这个编号。”
她把dNA报告抽出来，纸面水印在灯光下泛着微光，隐约是个双环交叠的图案。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翡翠茶盏，翻过来，杯底裂痕正好与水印重合，拼成一个完整的符号。
“∞。”程野瞪眼，“无限？”
“契约。”她说，“双生共命。”
直播间开启的瞬间，弹幕就炸了。
【知微今天没穿旗袍？】
【背景怎么这么暗？】
【听说她要爆谢影帝的料？】
沈知意坐在镜头前，没笑，也没开场白。她直接把dNA报告放在桌上，推到镜头前。
“这是司法认证文件。”她说，“编号S-1和S-3，载体是我和谢临渊。”
弹幕刷得更快了。
【假的吧？双胞胎？】
【伦理剧都不敢这么写！】
【知微是不是疯了？】
她没解释，而是抽出峨眉刺，在指尖一划，血滴落在试纸上。连接的屏幕实时跳出血红的比对结果：基因相似度99.9%。
“不是兄妹。”她说，“是双生体。同一个胚胎分裂，两个载体，分别植入不同母体。”
弹幕瞬间安静。
程野的声音从耳机传来：“警局数据库已接入，报告真实性可查。另外，江晚舟后颈芯片上周曾远程读取过这份数据——她早就知道。”
沈知意举起茶盏，杯底裂痕对准镜头。
“看清楚了。”她说，“这不是巧合，是契约。他们想把我们当实验品，但我们把它变成了武器。”
弹幕开始反转。
【这杯裂痕和报告水印拼在一起是∞？】
【宿命感拉满……】
【知微你是来渡劫的吧？】
【建议直接申遗，这叫双生美学。】
她笑了笑，端起冰美式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裂痕在灯光下投出一道细长的影，像一把刀，横在报告上。
“他们以为编号能定义我们。”她说，“但他们忘了——编号是死的，人是活的。”
医院实验室在地下三层，走廊灯光惨白。谢临渊刷卡进入时，系统提示“权限受限”。他没管，直接用手动密钥打开内门。
培养皿已经准备就绪，编号S-1，基因链静止。他撕开右肩绷带，血顺着指尖滴入液面，一圈涟漪扩散，基因序列开始重组。
屏幕亮起：【血源激活，S-1链重启】
他把信纸残片放进去。纸一碰液体，墨迹突然浮现新字——
“以血为契，双生共命。”
他盯着那行字，按下销毁键。系统提示“数据已清除”，可下一秒，暗格弹出，一块芯片静静躺在里面，标签写着：S-1 only。
他拿起芯片，翻过来。
背面刻着一个二维码，形状不规则，像是由无数细小的点组成。他拿手机扫了一下，跳出来的不是链接，而是一张图。
——一枚泪痣。
位置、大小、弧度，和沈知意左眼尾的那颗，完全一致。
他没动，只是把芯片塞进贴身口袋，转身离开。走廊灯忽明忽暗，监控镜头转了个角度，对着空荡的地面。
他走出医院时，天还没亮。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知意发来的消息：“直播结束了，他们信了。”
他回：“不是信了，是看懂了。”
她秒回：“接下来，轮到我们出招了。”
他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把芯片握紧。
风从街角卷过，吹起一片废纸，打着旋儿贴在他鞋边。纸角印着半个红蝎标志，像是从某个直播回放里撕下来的。
他没低头看，抬脚往前走。
芯片边缘硌着掌心，像一颗没落地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