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把防弹箱往程野手里一塞，转身就往塌陷的通风口爬。钢筋划破旗袍下摆，她没停，膝盖压着碎石往前顶，后腰的峨眉刺磕在水泥块上，发出短促的金属刮响。
谢临渊在后面断后，磁力手环扫过头顶残存的激光网，电流噼啪炸开几缕火花。他抬脚踹开一块挡路的铁板，声音从烟尘里传来：“程野，信号还能撑多久？”
“三十七秒。”程野单手托着直播设备，另一只手正用发簪挑开箱体缝隙，“防火层没破，家谱数据还在。但全球节点开始掉线，L医生在清后台。”
沈知意终于钻出废墟，冷风灌进领口。她甩了甩发簪上的灰，抬头看见夜空被几十块电子屏割裂，每一块都在播放燃烧的家谱残页，配上她那句“姐妹，你妆花了”，弹幕滚得比火箭还快。
“行，让他播。”她抹了把脸上的灰，“反正观众现在比警察还急。”
程野把防弹箱卡进摩托车后座，一脚踹醒引擎：“b3的毒气浓度已经超标六倍，再不走，咱们就得变成知微直播间的第一批遗体展出了。”
谢临渊从废墟里抽出半截烧焦的产检报告，塞进战术外套内袋：“坐标对上了。管家临终前藏的怀表，不只是金库钥匙，还是江氏老宅地下的定位信标。”
沈知意一愣：“老宅？那个二十年没人住的破房子？”
“就是江晚舟每年霜降去烧纸的地方。”程野戴上头盔，声音闷闷的，“她以为在祭祖，其实是去给生母上坟。”
沈知意没说话，只把翡翠茶盏从包里拿出来，杯底还沾着咖啡渍和血。她用发簪轻轻一刮，磁片脱落，露出底下微型存储卡——这是她从直播设备里拆下来的最后备份。
“走。”她把卡插进耳环卡槽，“先回老宅。管家既然能死在金库门口，说明他临死前想说的，不止是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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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老宅建在城郊半山腰，铁门锈得快散架。三人翻墙进去，院子里杂草齐膝，石板缝里钻出几株野山茶，开得惨白。
程野蹲在门廊下，用检测仪扫地砖接缝：“怀表里的摩斯密码指向的是地下室入口，但原始建筑图没标这层。应该是后期改建的。”
谢临渊一脚踹开塌陷的地板，底下露出水泥阶梯，台阶边缘刻着数字：13。
“又是13。”沈知意冷笑，“江晚舟的幸运数字，还是L医生的变态编号？”
程野打着手电往下照：“都一样。这帮人就爱搞神秘主义那一套，搞得越玄乎，越方便洗脑。”
阶梯尽头是一扇合金门，门把手上挂着块怀表，正是他们从管家尸体上取下的那块。表盘停在13:00，链子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他在等我们。”谢临渊伸手去拧表冠，“他知道我们会来。”
门“咔”地一声弹开，一股陈腐味扑面而来。里面是间不足十平米的密室，墙上贴满泛黄照片——全是沈知意从小到大的影像，有些甚至她自己都没见过。
“偷拍？”程野皱眉，“这老头口味比L医生还邪门。”
沈知意没理他，目光落在角落的木桌上。桌上摆着一台老式投影仪，旁边放着一卷胶片，标签上写着：“遗言·仅限知意小姐观看”。
她走过去，手指刚碰到胶片，投影仪自动启动。白墙上浮现出管家苍老的脸，嘴唇干裂，眼神浑浊。
“小姐……”他咳了一声，声音沙哑，“你终于来了。”
沈知意站着没动，旗袍开衩处的伤口又裂了，血顺着小腿往下淌。
“我知道你在查金库。”投影里的管家喘着气，“但你查错了。真正的秘密不在b3，而在你母亲的陪嫁箱里。”
程野立刻调出手机里的建筑图：“陪嫁箱？沈宅火灾后就没剩下什么值钱东西。”
“有的。”管家闭了闭眼，“那口红木箱，烧了一半，被谢家佣人偷偷运走。现在就在老宅地窖，第三排货架最底下。”
谢临渊转身就往门口走：“走，现在就挖。”
“等等。”沈知意盯着屏幕，“他还没说完。”
投影继续播放：“小姐……江晚舟不是江家的种。她是春桃的女儿，春桃是沈夫人贴身丫鬟，也是……沈老爷的情人。”
程野吹了声口哨：“好家伙，豪门狗血剧都不敢这么写。”
“但春桃没活过产期。”管家声音更低，“她生完孩子第三天，被人用枕头闷死在产房。而沈夫人……是在同一天夜里，被人推下楼梯，导致早产。”
沈知意指尖一颤。
“推她的人……”管家喘得厉害，“是我。”
墙上的影像突然剧烈晃动，他抬起手，掌心全是血：“但我不是主谋。我收到命令，必须让沈夫人早产，否则春桃的孩子活不了。可我没想到……她会死。”
沈知意猛地后退一步，撞到桌角。
“谁下的命令？”她声音冷得像冰。
管家没回答，只从怀里掏出一块染血的手帕，上面印着一排唇印，排列成北极坐标：“去找她……真正的母亲……还活着……在那边等你……”
影像戛然而止。
密室陷入死寂。
程野最先反应过来：“等等，你的意思是，沈夫人不是你亲妈？那春桃才是？”
“不一定。”谢临渊盯着那块手帕，“也可能是春桃替沈夫人挡了灾，孩子被调包，真正的沈知意被当成丫鬟的女儿养大。”
沈知意没说话，只把发簪插回发髻，转身就往地窖走。
程野赶紧追上去：“你信那老头的话？他可是亲手害死你妈的人！”
“但他没必要骗我。”她脚步没停，“如果他真想保江晚舟，就不会把金库坐标留给我们。”
地窖门锁着，谢临渊用磁力手环震开锁芯。里面货架歪斜，灰尘厚得能写字。他们在第三排最底下翻出一口半焦的红木箱，箱角刻着沈家徽记。
沈知意蹲下，用发簪挑开铜扣。
箱盖掀开瞬间，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飘出来——和她记忆中母亲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里面是几件婴儿衣物，一条银锁，还有一本皮面日记。
她翻开第一页，字迹娟秀：
“壬戌年霜降，春桃产女，体健。我以亲女之名录入族谱，换我女平安。此生因果，愿一人承担。”
沈知意的手指停在那行字上，久久没动。
程野凑过来看：“所以……你是春桃的女儿，江晚舟才是沈夫人亲生的？”
“不。”谢临渊突然开口，“你看日期。”
他指着日记角落的墨迹：“这本日记是火灾前三个月写的。而沈夫人去世时，才刚怀孕七个月。她根本不可能生下江晚舟。”
沈知意猛地合上日记。
“也就是说……”程野声音发紧，“江晚舟根本不是沈家的种。她是被硬塞进族谱的假货，而真正的沈知意——”
“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沈知意站起身，把日记塞进怀里，“我。”
她转身往外走，旗袍下摆扫过地窖门槛。
“那管家说的北极坐标呢？”程野问。
“先不管。”她头也不回，“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这本日记变成铁证。”
谢临渊跟在她身后，突然低声说：“你锁骨下的红痣，和江晚舟注射点重合的事，还没解释。”
沈知意脚步一顿。
“我知道是谁干的。”她声音很轻，“但还不是时候。”
三人走出老宅，夜风卷着枯叶打转。远处城市灯火通明，电子屏上的直播回放还在滚动，弹幕刷着“知微炸了”“这剧情比宫斗还狠”。
程野把摩托车调转方向：“下一步去哪？”
沈知意摸了摸耳后的芯片，抬头看了眼星空。
“找个人。”她说，“一个二十年前，本该死在产房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