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高廉的旗舰上,项充正急得满头大汗。他眼睁睁看着李衮被擒,几次想冲过去救人,都被芦苇荡里射出的箭矢逼退。樊瑞的脸色比湖水还沉,桃木剑在掌心转得飞快:“慌什么!等我破了那牛鼻子的法术,别说救李衮,连这东平湖都要变成他们的坟场!”
话音刚落,水面突然浮起无数冒着黑气的木桩,密密麻麻地朝着梁山船队漂去。公孙胜立于扁舟之上,松文古定剑指向天空:“雕虫小技!”
刹那间天雷滚滚,一道道闪电劈在黑气木桩上,木桩顿时燃起金色火焰,烧得噼啪作响。樊瑞被震得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好个公孙胜!”
就在两人比拼法术的空档,李俊突然对阮小七使了个眼色。阮小七心领神会,指挥着两艘快船悄悄绕到高廉船队侧后方,船上的水军们都憋着一股劲——刚才被火攻烧了好几艘船,这口气总得找回来。
“放!”
随着阮小七一声令下,快船两侧突然射出数十根带倒刺的铁链,像长蛇般缠住高廉的两艘辎重船。船上的官军还没反应过来,梁山水军已顺着铁链爬了上去,刀光闪过,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好!”高廉在旗舰上看得真切,急忙下令回援。但樊瑞正被公孙胜牵制,项充又要防备正面攻势,一时竟抽不出人手。等他们好不容易打退登船的水军,两艘辎重船已被点燃,船上的粮草军械付之一炬。
“撤!”高廉气得浑身发抖,再打下去只会损兵折将。樊瑞狠狠瞪了一眼远处的公孙胜,不甘心地收了法术。高廉的船队调转船头,朝着岸边退去,项充望着被囚笼困住的李衮,眼中满是复杂。
芦苇荡里,李俊命人将囚笼吊在桅杆上,李衮的骂声隔着水面传得老远。公孙胜踏浪而来,落在甲板上:“此人留着有用,高廉若想救他,定会投鼠忌器。”
阮小七抹了把脸上的水,嘿嘿笑道:“这飞天大圣的滋味,可比水里的大鱼差远了。”
众人哄笑起来,东平湖的水面渐渐恢复平静。
高廉的船队退去后,东平湖的水面浮着一层焦黑的木屑,混着未熄的火星随波漂流。李俊命人将装着李衮的囚笼吊在主寨旗杆上,笼子四周挂着红灯笼,夜里老远就能看见。
“这招叫引蛇出洞。”吴用站在梁山水寨观潮阁的寨墙上,望着远处高廉的战船方向,对宋姜道,“项充与李衮情同手足,见兄弟被囚,定会拼死来救。”
宋姜点头,目光落在囚笼里的李衮身上。那汉子虽被捆得结实,仍在不停怒骂,唾沫星子溅在笼壁上,很快被晚风吹干。“项充若来,必带精锐,咱们需在芦苇荡设伏。”
“哥哥放心。”阮小七拍着胸脯,“水里的事交给俺弟兄们。昨晚已在湖底布了三层暗网,任他插翅也难飞。”
夜半三更,水面突然飘来几叶扁舟,船头的人影蒙着黑布,动作轻得像水鸟。为首那人正是项充,他攥着团牌的手青筋暴起——白天远远望见李衮被吊在笼中,牙齿都快咬碎了。
“记住,只救人,不恋战。”项充低声嘱咐身后的弟兄,“摸到旗杆下,砍断绳索就走。”
扁舟悄无声息地滑进梁山水寨观潮阁的范围,离囚笼还有百丈时,项充突然抬手示意停下。水面太静了,静得连鱼跃的声音都没有,只有风吹芦苇的沙沙声,像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伺。
“不对劲。”项充皱眉,刚要下令撤退,四周突然亮起数十盏渔灯,照得水面如同白昼。
“项将军,来了就别急着走啊!”阮小七的声音从芦苇荡里传来,带着戏谑,“俺们备了好酒,就等你这贵客呢!”
话音未落,水下突然升起数道木栅栏,将扁舟困在中间。项充怒吼一声,团牌挥舞着砸向栅栏,却只听“哐当”一声,团牌被弹了回来——栅栏上裹着铁皮。
“放箭!”
梁山水军从芦苇荡里探身射箭,箭矢密集如蝗。项充的弟兄们纷纷中箭落水,项充舞着团牌护住周身,二十四把飞刀接连掷出,却被暗处的盾牌挡下。
“李衮!哥哥对不住你了!”项充知道救不出人,狠狠一咬牙,竟要跳船突围。
“想走?”李俊驾着楼船从正面撞来,船头的撞角带着劲风,眼看就要将扁舟撞碎。项充急中生智,抓起一具尸体挡在身前,借着楼船靠近的瞬间,踩着尸体跃向楼船甲板。
“来得好!”武松早守在甲板上,朴刀直劈项充面门。项充团牌横挡,朴刀砍在牌上,火星四溅。两人在摇晃的甲板上缠斗,项充的飞刀虽快,却始终沾不到武松衣角;武松的刀法则大开大合,逼得项充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水下突然窜出个人影,正是阮小二,他手中分水叉直刺项充下盘。项充只顾着应付武松,被叉尖划破小腿,踉跄着跪倒在地。武松顺势一脚踩住他后背,朴刀架在脖子上:“束手就擒吧!”
项充梗着脖子不说话,眼角却瞥见囚笼里的李衮——不知何时,李衮的骂声停了,正瞪大眼睛望着他,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快走”。
“把他捆了。”李俊走上前,踢了踢项充的团牌,“高廉的左膀右臂,这下齐了。”
水军们用铁链锁住项充,他望着囚笼里的李衮,突然惨笑一声:“俺项充征战半生,竟栽在水洼里……”
“水洼?”阮小七蹲在他面前,拍了拍水面,“这东平湖,淹过的将军比你吃过的盐还多。等见了宋姜哥哥,你就知道,这儿比高唐州那鬼地方强多了。”
囚笼里的李衮突然喊道:“项充!别学俺硬撑!这伙人……待弟兄们不薄!”
项充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衮——这家伙竟会说这种话?
远处的官军战船上,高廉正对着水镜怒骂。镜中项充被擒的画面让他摔碎了三个瓷瓶:“废物!都是废物!”樊瑞站在一旁,鱼尾冠下的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梁山的水寨观潮阁,灯火彻夜未熄,囚笼里的李衮和被捆在桅杆上的项充隔岸相望,水面的风带着水汽,吹得两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