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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存保的铁骑溃散如决堤的洪水,奔逃的马蹄踏碎了清晨的宁静,也踏碎了高俅最后的底气。

他在高台上死死攥着双拳,指节泛白,紫袍的袖口被风掀起,露出里面颤抖的手腕。眼看着五千铁骑在钩镰枪阵中如同被割的麦子般倒下,韩存保本人被徐宁的钩镰枪逼得连连后退,枪尖几乎贴着他的咽喉,高俅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放箭!给我放箭!”他嘶吼着,声音劈了叉,“项元镇!你的弓箭手死了吗?”

项元镇在阵中打了个寒颤,慌忙下令放箭。可此时战场早已乱成一团,骑兵的奔逃冲散了弓箭手的阵型,射出的箭大多落在自家士兵的背上。有几支侥幸射到梁山阵前,也被武松的刀盾兵用盾牌挡得严严实实,反被花荣的弓箭兵射倒一片弓手。

“太尉!不能再放箭了!”李从吉从后面赶来,袍角沾着尘土,“再射下去,咱们的人都要被自己人射死了!”

高俅猛地回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李从吉:“那你说怎么办?十三万大军!难道要被这群草寇活活困死在这里?”

李从吉被他吼得一缩脖子,指着西侧的密林:“撤!先撤回济州城!梁山人少,追不了太远!”

这声“撤”像一道惊雷,劈碎了官军最后的抵抗意志。韩存保听得真切,虚晃一枪逼退徐宁,调转马头就往济州方向跑,残余的铁骑紧随其后,连掉在地上的枪都顾不上捡。张开的长枪营、荆忠的残兵、项元镇的弓箭手……像被抽走了主心骨的羊群,跟着往回撤,盔甲碰撞声、兵器落地声、哭喊声混在一起,比败军的马蹄声还要刺耳。

只有王焕的兵马还守在原地。老将军勒着马,看着溃散的同僚,又望向梁山阵中那面“替天行道”的大旗,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颤抖。副将催他:“将军,快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王焕缓缓摇头,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扔给副将:“你带弟兄们先走,我随后就到。”副将迟疑着接过令牌,他又补充道,“告诉高俅,就说我被梁山缠住了。”

副将虽不解,却还是领命而去。王焕独自纵马,慢慢靠近梁山阵前,徐宁、杨志等人握紧兵器,警惕地盯着他。

“徐教头,杨制使。”王焕翻身下马,将长枪扔在地上,拱手道,“老朽并非真心与梁山为敌,只是身不由己。今日……多谢手下留情。”

徐宁看着他花白的头发,想起当年在东京时,这位老将军还曾指点过他枪法,心中一软:“王将军不必多礼。高俅奸佞,将军若能幡然醒悟,梁山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王焕苦笑一声:“老朽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只求诸位好汉……日后若真能成事,莫忘了体恤百姓。”他深深一揖,转身翻上马背,慢慢往济州方向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像是在与这乱世做最后的告别。

梁山阵中,秦明望着溃散的官军,对宋姜道:“公明哥哥,追吗?”

宋姜摇头:“不必。穷寇莫追,何况济州城易守难攻。咱们守住独龙岗,断了他们的粮道,高俅自会不战而溃。”他看向李逵,“铁牛,带五百弟兄去打扫战场,缴获的兵器粮草都运回山寨,伤兵……给他们包扎好,放回去。”

“放回去?”李逵瞪圆了眼,“这些狗官,砍了才解气!”

“放他们回去,是让高俅看看,咱们梁山不是滥杀无辜之辈。”宋姜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心,比刀枪更管用。”李逵虽不明白,却还是嘟囔着领命而去。

战场上,梁山的弟兄们忙着收拾残局,有给伤兵包扎的,有搬运兵器的,还有几个士卒正围着王焕留下的长枪啧啧称奇——那枪脊上刻着的“忠勇”二字,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霜。

济州城的城门在黄昏时再次关闭,只是这次,门轴的“吱呀”声里带着浓浓的颓丧。高俅被亲兵搀扶着走进府衙,一屁股坐在地上,靴子上的泥蹭满了虎皮地毯。十节度使的残兵挤满了街道,个个丢盔弃甲,不少人还在哭爹喊娘。

“韩存保呢?”高俅忽然发问,声音嘶哑。

亲兵战战兢兢地回话:“韩将军……带着残骑守西门去了,说怕梁山追来。”

“废物!都是废物!”高俅抓起案上的砚台就往地上砸,墨汁溅了他一身,“十三万大军!三天!就三天!就被打成这副模样!”

李从吉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清单:“太尉,清点过了……折损了五万弟兄,粮草丢了一半,韩将军的铁骑只剩不到一千……”

高俅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粮草……还有多少?”

“够支撑半个月。”李从吉的声音越来越低,“而且……梁山的人还在城外游荡,咱们的粮道怕是保不住了。”

“半个月……”高俅喃喃自语,忽然抓住李从吉的胳膊,“快!再写奏折!让童贯大人派援兵!就说……就说梁山勾结辽国,要反了!”

李从吉迟疑着:“这样说……怕是会激怒圣上……”

“激怒总比掉脑袋强!”高俅嘶吼着,“快去!不然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李从吉无奈,只能转身去写奏折。府衙外,韩存保正站在西门楼上,望着远处独龙岗的方向,玄甲上的血渍已经发黑。他想起今早冲阵时的意气风发,再看看身边寥寥无几的亲兵,忽然觉得那五千铁骑的赫赫威名,像个天大的笑话。

而独龙岗的大营里,此刻却是灯火通明。宋江让人摆了庆功宴,弟兄们推杯换盏,笑声震得山林里的飞鸟簌簌惊起。

“哥哥,”武松灌了口酒,“高俅那老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早做准备。”

宋姜点头:“时迁已经去打探济州的动静了。高俅缺粮,不出半月定会再动,到时候……”他举杯望向众人,“咱们就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众人齐声叫好,酒杯碰撞声清脆响亮。窗外,月光洒满独龙岗,将大营的轮廓勾勒得如同沉睡的巨兽。谁也不知道高俅的援兵会不会来,更不知道这场仗还要打多久,但此刻,看着身边这些同生共死的弟兄,每个人的心里都燃着一团火——那是对自由的渴望,是对不公的反抗,更是对未来的期盼。

济州府的夜色越来越浓,只有高俅府衙的灯还亮着,像一只濒死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最后的疯狂。而这场席卷了梁山与十节度使的风暴,显然还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