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公孙胜拂尘一摆，堂内顿时安静下来。“贫道夜观天象，见紫微星垣光芒大盛，”他目光扫过众人，“正是我梁山兴旺之兆。如今济州府、大名府、东昌府、东平府连成一片，百姓归心，粮草充足，正是招兵买马之时！”
林冲接话道：“公孙先生说得是！我等虽占了四府，却不可懈怠。那朝廷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早做准备。”李成点头附和：“林教头说得有理，周瑾虽死，但东京还有童贯蔡京等奸佞老贼，定会再次派兵来犯，咱们得整饬军备，严阵以待。”
“诸位放心，”宋姜道，“我已让时迁吩咐情报处去各州府张贴告示，招募兵马，凡愿参军护民者，皆有粮饷。再让汤隆、凌振打造兵器甲胄，确保弟兄们有趁手的家伙。”他看向卢俊义，“卢员外熟悉大名府地形，可否劳烦你与燕青兄弟绘制四府防务图？”
卢俊义拱手道：“义不容辞！”
此时堂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孙二娘提着食盒走进来：“弟兄们，尝尝我新做的酱牛肉！”身后跟着潘金莲，手里端着一摞包子：“刚出笼的，热乎着呢！”
众人纷纷伸手去拿，李逵抢得最凶，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好吃！比那官老爷家的宴席强多了！”
宋姜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烘烘的。这些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出身的人，曾是朝廷将官、乡绅富户、牢头差役、绿林好汉，如今却围坐在一起，为了“替天行道”四个字举杯。窗外的夕阳透过窗棂，给每个人的脸上都镀上了一层金光，映着碗里的酒，也映着眼底的赤诚。
“弟兄们，”宋姜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格外坚定，“咱们聚在梁山，不是为了占山为王，是为了让天下的百姓都能吃饱饭、睡安稳觉！今日这四府只是开始，往后，咱们要让更多地方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替天行道！”“替天行道！”
喊声响彻忠义堂，惊飞了檐下的燕子……
宴席的喧闹渐渐平息，残羹冷炙间还飘着酒肉的余温。宋姜放下酒碗，目光扫过满堂弟兄，声音陡然沉了几分：“诸位，酒喝得差不多了，该了却些旧事了。”
话音刚落，堂外传来铁链拖地的脆响。李逵提着两把板斧，押着一串囚车走来，车中正是高俅、高衙内、梁中书、济州知府王凛，还有几个曾残害百姓的贪官污吏。他们衣衫褴褛，发髻散乱，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见了堂内的阵仗，吓得浑身发抖。
“高俅老贼！”林冲猛地站起身，丈八蛇矛“哐当”戳在地上，眼中血丝暴涨，“你还记得草料场的那场大火吗？还记得我那被你逼死的娘子吗？”
高俅缩在囚车里，抖得像筛糠，结结巴巴道：“林……林教头，当年都是误会，都是那逆子，与我无关啊……”
“无关？”林冲的声音像淬了冰，“若非你纵容，他敢在东京城横行？若非你构陷，我怎会刺配沧州？若非你烧了草料场，我娘子怎会被逼得自缢！”每说一句，矛尖就往前送一分，吓得高俅连连后退，额头撞在囚车栏杆上，磕出个血包。林冲的声音凄厉如刀，“我一家老小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他一步步逼近，矛尖几乎要戳到高俅脸上，“今日，我便用你的血，祭奠我娘子的在天之灵！”
宋姜抬手按住他的肩，沉声道：“林教头，此等奸贼，自有国法处置——哦不，是咱们替天行道的规矩。”他转向蔡福、蔡庆，“二位兄弟，行刑吧。”
蔡福、蔡庆早已换上刽子手的行头，手里的鬼头刀在灯火下闪着寒光。两人走到囚车前，蔡庆先解开了王凛的锁链——这济州知府当年为了霸占民女，害死了三条人命，百姓恨之入骨。
“王知府，还记得瓦子村的翠花吗？”蔡庆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她临死前，还在喊着要找你报仇呢。”
王凛刚要求饶，刀光一闪，鲜血溅在地上，溅起一朵暗红的花。蔡福则走向梁中书，这位大名府知府到死都在哭喊：“我有钱！我给你们钱！放我一条活路……”
“你的钱，沾满了百姓的血。”蔡福手起刀落，了结了他的性命。
轮到高俅时，他突然挣扎着喊道：“我是太尉！你们敢杀我？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冲上前一步，一脚踹在囚车上：“朝廷？朝廷若有公道，何至于让你这奸贼横行多年？”他从蔡庆手里接过鬼头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今日，我便替天下受苦的百姓，斩了你这祸害！”
刀光落下，高俅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林冲扔掉刀，望着地上的尸体，忽然跪倒在地，对着空处磕了三个头，泪水混着酒水淌下来：“娘子，我为你报仇了……”
堂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那些曾被贪官迫害的弟兄，此刻都红了眼眶——秦明想起被杀害的家人，武松念及兄长的冤屈，宋江望着窗外，仿佛看到了当年被株连的亲友。
宋姜走到林冲身边，扶起他：“林教头，大仇得报，该往前看了。这些奸贼虽死，但天下的不公还在，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林冲抹去眼泪，点了点头，眼中的悲愤渐渐化作坚定：“公明哥哥说得是。往后，我愿随弟兄们一起，扫尽天下贪官！”
蔡福、蔡庆收拾好刑具，对宋姜拱手道：“头领，这些恶贼的首级，该拿去示众，让百姓们看看，作恶者终有报应。”
“好。”宋姜道，“挂在他们曾任职的四府的城楼上，告示天下：凡欺压百姓、贪赃枉法者，无论官阶高低，梁山必讨还公道！”
此时天已微亮，东方泛起鱼肚白。弟兄们走出忠义堂，望着远处渐渐苏醒的水寨，望着山脚下开始劳作的百姓，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李逵摸着肚子笑道：“杀了这些狗官，痛快！俺这就去告诉山下的百姓，让他们都来看看！”
卢俊义望着朝阳，对燕青道：“这才是真正的替天行道。”燕青点头，想起那些分到粮食的百姓脸上的笑容，觉得比任何宴席都让人舒心。
张清对龚旺、丁得孙道：“往后，咱们不仅要打敌人，更要打那些藏在暗处的蛀虫。”
宋姜站在忠义堂前，望着众位弟兄，望着波光粼粼的梁山泊，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却也更有力量了。这些被仇恨点燃的怒火，终将化作守护百姓的火焰，在这乱世里，烧出一片清明的天地。
晨风吹过，带着露水的清凉，吹散了血腥味，也吹来了远处百姓的鸡鸣。新的一天开始了，梁山的弟兄们知道，他们的路，才刚刚走到中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