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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的晨光被鎏金穹顶切割成斑驳的碎片,金砖地面反射着冷冽的光。杨国忠身着紫袍玉带,缓步走上丹陛,身后两名禁军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笼,笼中那头雄鹿昂首嘶鸣,鹿角峥嵘,灰褐色的皮毛在晨光中泛着油光。满朝文武皆面露诧异,不知这位权倾朝野的中书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缚斜倚在龙椅上,打着哈欠,目光从笼中雄鹿扫过,懒洋洋地问道:“杨爱卿,你带一头鹿入宫,是何用意?”

杨玉环坐在身侧的凤椅上,鬓边金步摇轻轻晃动,她也好奇地打量着木笼,眼底带着一丝玩味。

杨国忠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如钟:“陛下,此非鹿也,乃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宝马!臣近日得此神驹,特意带入宫中,献给陛下。”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哗然。百官面面相觑,心中皆是惊疑不定。那明明是一头鹿,角分叉如枝,蹄分两瓣,分明是鹿的模样,杨国忠却硬说是马,这分明是颠倒黑白。

“杨大人,此言差矣!”一位刚入仕不久的年轻御史忍不住站了出来,朗声道,“此乃鹿也,怎会是马?大人莫非是看错了?”

杨国忠脸色一沉,目光如刀般射向年轻御史:“放肆!本官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岂会认错马与鹿?此马毛色乌黑发亮,四肢强健有力,分明是西域进贡的宝马,只是头上长了些许异骨,你这黄毛小子见识浅薄,竟敢质疑本官?”

年轻御史性情刚直,虽惧怕杨国忠的权势,却依旧梗着脖子道:“大人若说它是马,那它为何有鹿角?为何蹄分两瓣?马有鬃毛,鹿有短尾,这些皆是常识,大人怎能混淆视听?”

“你这是在故意顶撞本官,藐视朝堂!”杨国忠厉声呵斥,转头看向林缚,“陛下,此等目无尊长、混淆是非之徒,若不严惩,日后朝堂之上岂还有规矩可言?”

林缚本就无心政事,见杨国忠动了怒,又想起往日里他的“忠心”,便随口道:“杨爱卿说它是马,那便是马吧。这御史不识好歹,冲撞了爱卿,便依爱卿之意处置吧。”

有了帝王的默许,杨国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挥了挥手:“来人,将此狂徒拖下去,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禁军应声上前,将吓得面无人色的年轻御史拖拽而出。御史的惨叫声回荡在太极殿中,让百官皆心头一寒。

“诸位大人,”杨国忠的目光扫过阶下群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你们说说,此乃马还是鹿?”

殿中一片死寂,针落可闻。百官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他们都明白,这根本不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而是杨国忠对他们的忠诚度测试。于谦的冤死、韩通的归隐、魏叔玉的被贬,一幕幕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谁也不愿重蹈覆辙。

许久,工部尚书颤巍巍地站了出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回中书令,此乃一匹罕见的宝马!陛下洪福齐天,才得此神驹,真是可喜可贺!”

杨国忠满意地点了点头:“工部尚书果然识货。赏黄金百两,绸缎千匹!”

有了工部尚书的带头,其余官员纷纷附和。

“此乃宝马无疑!杨大人慧眼识珠,我等佩服!”

“陛下得此神驹,实乃国之幸事!”

“这宝马头上的异骨,定是祥瑞之兆,预示着我朝国泰民安,千秋万代!”

一时间,殿中充斥着阿谀奉承之声。官员们争相夸赞这头“宝马”,将鹿的特征说成是马的祥瑞,言辞荒诞却又无比真诚。

可就在这时,又有一位老臣站了出来,他是前太子太傅的门生,如今官拜礼部侍郎,素来耿直。“陛下,中书令,”他躬身道,“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此兽分明是鹿,并非宝马。臣深知直言进谏可能获罪,但臣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还请陛下明察!”

杨国忠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杀意毕露:“礼部侍郎,你好大的胆子!方才已有前车之鉴,你还敢公然顶撞本官,质疑陛下的决断?看来你是活腻了!”

“臣并非顶撞陛下与中书令,只是实话实说。”礼部侍郎昂首挺胸,“若为了保全自身而说违心之言,那臣与奸佞之徒何异?臣宁愿身死,也不愿做那千古罪人!”

“好!好一个宁愿身死!”杨国忠怒极反笑,“来人,将此逆臣拖下去,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禁军再次上前,将礼部侍郎拖拽而出。老臣边走边骂:“杨国忠,你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必遭天谴!你这样的奸佞之徒,迟早会祸国殃民!”

骂声渐渐远去,太极殿中的气氛愈发压抑。百官们吓得浑身发抖,再也无人敢说半个“鹿”字。

杨国忠看着阶下噤若寒蝉的群臣,心中愈发得意。他走到木笼旁,拍了拍雄鹿的脖颈:“陛下,您看,这宝马通人性,见了陛下这般真龙天子,便温顺了许多。”

林缚敷衍地点了点头,目光早已飘向了身侧的杨玉环,对殿中的闹剧毫不在意。“杨爱卿有心了。这宝马便留在宫中吧,爱妃若是喜欢,便让宫人好生照料。”

杨玉环浅笑道:“陛下圣明。这‘宝马’倒是奇特,臣妾定会让宫人好生喂养。”她自然知道这是鹿,却也明白杨国忠的用意,顺水推舟地附和着。

杨国忠心中大喜,再次躬身道:“谢陛下与贵妃娘娘赏识。臣还有一事启奏,如今朝堂之上,尚有部分官员心怀异心,对陛下与娘娘不忠。臣恳请陛下允许臣彻查朝堂,将那些不忠不义之徒全部清除,以保朝堂清明,国家安定。”

林缚毫不犹豫地应允:“准奏!此事便交给杨爱卿全权负责,朕相信你定会处理妥当。”

得到帝王的授权,杨国忠的权势愈发滔天。他当即下令,让锦衣卫与禁军联合行动,在京城中大肆搜捕那些在朝堂上沉默不语,或是曾对他表示过不满的官员。

一时间,长安城内风声鹤唳,人心惶惶。许多官员被罗织罪名,要么被打入天牢,要么被流放边疆,要么直接被处斩。工部尚书因率先附和“指鹿为马”,被杨国忠提拔为左仆射,其余那些阿谀奉承之辈也纷纷得到重用,官职连升数级。

御史台本是负责监察百官的机构,如今却成了杨国忠排除异己的工具。凡是不肯依附于他的御史,皆被冠以“诽谤朝政”“勾结逆党”的罪名,要么被处死,要么被罢官。朝堂之上,再也无人敢说半句真话,只剩下一群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奸佞之徒。

这日,杨国忠在相府设宴,款待那些依附于他的官员。席间,他手持酒盏,得意地说道:“如今朝堂之上,皆是我等心腹,再也无人敢与我作对。这天下,说到底,还是我们的天下!”

“杨大人英明!”众官员纷纷举杯附和,“若无大人庇佑,我等岂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大人指鹿为马,清除异己,真是神来之笔,让那些奸佞之徒闻风丧胆!”

杨国忠哈哈大笑,一饮而尽杯中酒。他看着满座的亲信,心中愈发狂妄。他知道,经过“指鹿为马”这一事件,朝堂之上已无人敢与他抗衡,林缚沉迷享乐,杨玉环对他言听计从,他已成了实际上的掌权者。

可他不知道的是,百姓们对他的暴行早已怨声载道。长安城内,街头巷尾都在流传着“指鹿为马”的丑闻,人们对杨国忠的愤怒与日俱增。许多有识之士都明白,这样的局面不会长久,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醉生梦死的林缚,依旧每日与杨玉环在宫中享乐。他对朝堂上的腥风血雨毫不知情,对百姓的疾苦更是漠不关心。他以为有杨国忠打理朝政,自己便能高枕无忧,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杨国忠手中的傀儡,这个王朝也早已被杨国忠折腾得千疮百孔。

太极殿中的那头雄鹿,被宫人好生照料着,每日有精美的草料与泉水。可它似乎并不习惯宫中的生活,时常昂首嘶鸣,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凉。它或许不知道,自己的出现,竟成了一场政治清洗的导火索,让无数官员家破人亡,让这个王朝的根基更加动摇。

长安的夜色渐深,宫墙之内依旧是歌舞升平,酒香四溢。而宫墙之外,却是民怨沸腾,危机四伏。杨国忠站在相府的高楼上,望着皇宫的方向,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他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却不知自己早已被欲望吞噬,一步步走向了毁灭的深渊。而这场由“指鹿为马”引发的浩劫,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