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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镜湖”里那些痛苦的影子,还有最后扑来的那个黑色阴影,像一群水蛭死死叮在我的脑子里,吸吮着我的理智。

逃出那条缝隙后,我瘫在圆规洞熟悉的阴冷中,浑身冷汗淋漓,怀里的银镯子硌得肋骨生疼。

那不是镜子。那是一个活生生吞噬痛苦记忆的陷阱。

“往生镜”三个字,不是路标,是血淋淋的警告。

可我没办法停下。湖里看到的那些碎片——娘被拖进树林、那个昏暗山洞里的捆绑、还有祭祀的影子——它们像烧红的铁水,浇铸在我的骨头上。我必须知道,这些碎片到底要拼出什么样的真相。

我没敢再靠近那片湖,而是沿着湖岸相反方向的岩壁摸索。

岩壁湿滑异常,长满了一层厚厚的、摸上去像新鲜肉皮般滑腻柔软的苔藓。这苔藓温热,甚至能感到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动,和圆规洞石胎的搏动隐隐呼应,但更杂乱,更……饥饿。

我用镰刀小心刮开一片苔藓,底下露出的岩石竟然是暗红色的、布满细密血管般纹路的肉质层!

一股带着腥甜的、类似生肉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整片岩壁,难道是活的?是山体更表层的“皮肤”?

我强忍着恶心,继续前行。

这片“活肉苔原”广阔得惊人,走了许久,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下倾斜的、布满褶皱的巨大肉色管道入口,像是什么巨兽的喉咙。管道内壁完全由那种搏动着的暗红肉质构成,上面覆盖着更长、更密集的、如同绒毛般的肉苔,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烈的腥甜气和一种……奶腥味?

难道这山,不光有心脏、血管,还有肠胃?

我没有退路。深吸一口气,我钻进了这条“食道”。里面滑腻不堪,脚下软绵绵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活物的内脏上。管道并非笔直,而是不断扭曲、分岔。我凭着直觉和一丝微弱的、仿佛来自山脉深处的吸力,选择向下的路径。

越往下,温度越高,那股奶腥味也越重。

管道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大小不一的、半透明的肉色“囊肿”,像巨大的卵。有些“卵”是空的,有些里面似乎包裹着模糊的、蜷缩的黑影,看得我头皮发麻。

突然,我脚下的“地面”猛地一滑!我整个人向下坠去,摔进一个更加宽阔、闷热的空间。

这里像一个巨大的胃袋,底部堆积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糊状物,四周肉壁上不断渗出酸性的、具有腐蚀性的粘液。最可怕的是,这个“胃袋”正在缓慢地、有节奏地收缩、蠕动!仿佛在消化着什么!

我差点吐出来。

必须尽快离开!我挣扎着爬向一侧肉壁,发现那里有一个相对较小的出口,似乎通向更深处。就在我准备爬进去时,眼角瞥见“胃袋”底部的污物中,半掩着一块熟悉的、深蓝色的碎布!和娘衣服的颜色一模一样!旁边,还有几根被腐蚀得发黑的、细长的骨头,不像是动物的!

难道……这山真的在“吃人”?娘的衣服碎片怎么会在这里?是她挣扎时留下的,还是……她被“消化”后残留的?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让我几乎窒息。

我疯了一样爬进那个小出口,不再顾忌脚下的粘滑和腐蚀。这条通道更窄,像是肠道。四壁的搏动更剧烈,仿佛整座山都在进行着某种消化活动。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传来哗啦啦的震动,但不再是镜湖的死寂,而是沉闷的、粘稠的流动。

我钻出通道,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腔室,中央有一个沸腾着的、冒着泡的、乳白色的浆液池!那股浓烈的奶腥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浆池周围,连接着无数条粗细不一的肉质管道,正源源不断地向池中注入各种颜色的、粘稠的液体(有的暗红如血,有的漆黑如墨)。

这像是一个……“酿造”或“合成”的地方?

而更让我心惊的是,在浆池对面的肉壁上,我看到了一片极其复杂的、由发光苔藓自然形成的图案!那图案的核心,依旧是三个相连的圆圈,但这三个圆圈被无数发光的细线连接成一个网状结构,网的几个关键节点上,都闪烁着特别明亮的光点,其位置,竟隐隐对应着圆规洞、量角器洞、三角洞等我探索过的洞穴!

在这个发光网络的中心点(对应圆规洞石胎的位置),光点异常明亮,且不断搏动。

而从这个中心点,延伸出一条粗壮的光带,直指浆池的正上方——那里,肉壁向上隆起,形成一个类似“子宫”的巨大囊腔!囊腔的入口被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般的肉质覆盖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个巨大的人形黑影在缓缓蠕动!

难道……这浆池里“酿造”的东西,最终会输送到那个“子宫”里,去“孕育”什么?那个黑影是什么?是山的“孩子”?还是……某种更可怕的、需要活祭才能完成的“降神”仪式?

娘失踪,是不是也和这个终极的“孕育”有关?她是被当成了“养料”,还是……某种仪式的关键部分?

我正看得毛骨悚然,浆池突然剧烈沸腾!乳白色的浆液翻滚着,像烧开的牛奶。同时,整个腔室剧烈震动,肉壁上的发光网络光芒大盛,尤其是那个“子宫”囊腔,搏动得异常猛烈,仿佛里面的东西即将破膜而出!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新生与腐烂、创造与毁灭的恐怖气息(非声音,是直接冲击心灵的威压),如同海啸般从囊腔中爆发出来!我站立不稳,跪倒在地,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这山……不仅仅是在“吃”,它还在……“生”!用吞噬的一切,来孕育某种难以言喻的存在!

我必须靠近那个“子宫”!必须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挣扎着爬起来,沿着浆池边缘,向那个隆起的囊腔艰难地挪动。每走一步,那心灵的威压就增强一分,浆池溅起的滚烫浆液灼烧着我的皮肤。

就在我快要接近囊腔底部时,那层半透明的薄膜,突然破裂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带着浓郁奶腥和血腥味的粘稠液体从破口涌出。紧接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苍白中带着暗红血丝的手掌,缓缓地从破口处伸了出来!那手掌完全由肉质和某种胶状物构成,五指扭曲,指尖锋利,带着一种原始而暴戾的气息,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猛地抓了过来!

它不是实体!更像是一种能量或意识的具象化!

我魂飞魄散,转身就逃!身后传来肉壁被撕裂的可怕声响和那股恐怖的威压。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时的肠道通道,拼命向上爬。我能感觉到,那个可怕的“东西”,正在后面紧追不舍!

我不知道爬了多久,直到再次摔回那个恶臭的“胃袋”,又凭着记忆和求生本能,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终于再次摸到了“活肉苔原”那滑腻的岩壁。

我头也不回地向外狂奔,直到彻底逃离那个肉质洞穴系统,重新感受到圆规洞正常的岩石触感和阴冷空气,才瘫倒在地,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喘息。

那个从“子宫”里伸出来的手掌……是什么?是山孕育的“神”?还是它邪恶本质的化身?

娘的失踪,祭祀的真相,难道最终都指向这个……即将诞生的恐怖存在?

我望着圆规洞深处那尊依旧搏动的石胎,第一次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彻骨的恐惧。这山的秘密,远比吃人……还要可怕千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