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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擎天初立与惊雷骤响
“擎天资本”的牌子，挂在外滩附近一栋老洋楼改造的写字楼二层，不算起眼，却自有一股初生牛犊的锐气。租下的办公室不大，但视野极佳，推开窗便能望见黄浦江奔流不息，对岸浦东的工地日夜轰鸣，如同这个时代的心跳。
林烨站在窗前，身后是刚刚购置的简陋办公家具和阿豪等几位核心成员。二十万巨款的大部分已经存入以公司名义开设的银行账户，剩余部分作为流动资金和团队开销。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规化的轨道，一个商业帝国的雏形正在这里悄然孕育。
“林总，这是我这几天整理的，关于深圳明年可能发行新一批认购证的分析报告，还有上海本地几个有潜力的实业项目初步资料。”一个戴着眼镜、略显青涩的年轻人将一份手写的报告递给林烨。这是林烨最近通过招聘启事招来的第一个“正规”员工，叫小李，财经院校毕业，脑子活络，肯吃苦。
林烨接过报告，点了点头。成立公司后，他意识到不能只依靠阿豪他们处理外围事务，需要补充具备专业知识的血液。小李是他搭建专业团队的第一步。
“做得不错。”林烨快速浏览了一下，“认购证那边继续保持关注，但重心要慢慢转移。制度红利会逐渐消失，未来要靠真正的眼光和运营。这几个实业项目，你再深入了解一下，特别是那个无线电厂改制和服装品牌的项目，看看有没有介入的机会。”
“明白，林总。”小李恭敬地应道。
阿豪在一旁看着，虽然不太懂这些报告和数据，但他能感觉到林烨正在带领他们走向一个更广阔、也更复杂的领域。他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庆幸。
就在林烨初步理顺公司架构，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个来自家乡的紧急长途电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擎天资本刚刚平静下来的办公室里。
电话是王磊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惊慌：
“烨哥！不好了！林叔……林叔他出事了！”
林烨的心猛地一沉，握紧了话筒：“磊子，别急，慢慢说！我爸怎么了？”
“林叔他……他昨天下午在街上，被一辆摩托车撞了！流了好多血！现在在医院抢救，医生说……说情况很危险，可能……可能……”王磊的声音哽咽，后面的话几乎说不出来。
轰！
林烨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几乎让他站立不稳。父亲！被车撞了！生命垂危！
“在哪家医院？我马上回去！”林烨的声音因为极度惊恐和愤怒而嘶哑变形。
“县人民医院！烨哥，你快点回来啊！阿姨都快撑不住了……”王磊哭着说。
挂断电话，办公室内一片死寂。阿豪和小李都看到了林烨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眼中那骇人的风暴。
“林兄弟（林总），出什么事了？”两人同时急切地问道。
“我爸……在医院抢救。”林烨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实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巨响。巨大的愤怒和担忧几乎要将他吞噬。怎么会这么巧？在他刚刚于上海立足，事业初见起色的时候，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是意外？还是……
一个名字瞬间浮现在他脑海——王秘书！
赵天龙倒了，但王秘书还在！自己远走上海，他奈何不得，难道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报复他的家人？！
一股滔天的杀意从林烨心底涌起，几乎要冲破胸膛！
“豪哥！立刻订最近一班回老家的火车票！不，飞机票！越快越好！”林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父亲的生命最重要！
“小李，公司的事情暂时交给你，看好家，有任何急事打电话到县人民医院找我！”
“明白！林总您放心！”小李连忙应道。
阿豪动作飞快，立刻冲出去联系票务。林烨则快速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将大部分现金和重要的文件、印章锁进新买的保险柜，只随身携带了足够的现金和一些必备物品。
几个小时后，林烨和阿豪已经坐在了飞往省城的航班上。这是林烨两世为人第一次坐飞机，但他此刻毫无新奇之感，只有无尽的焦灼和冰冷刺骨的寒意。
望着舷窗外翻滚的云海，林烨的眼神锐利如刀。
王秘书！如果这次父亲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林烨发誓，定要你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气血。现在，最重要的是父亲能够挺过来。
飞机降落在省城，两人又马不停蹄地转乘长途汽车，一路颠簸，终于在深夜时分赶回了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小县城。
直奔县人民医院。
抢救室外的走廊上，灯光惨白。母亲李素珍瘫坐在长椅上，脸色蜡黄，眼神空洞，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王磊和几个邻居陪在一旁，皆是满面愁容。
“妈！”林烨快步上前，声音沙哑。
李素珍看到儿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直强忍的泪水瞬间决堤，抓住林烨的手，泣不成声：“小烨……你爸他……他还在里面……医生说……脑袋里有血块……可能……可能挺不过今晚了……”
林烨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紧紧抱住母亲颤抖的身体，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生死的抢救室大门。
“肇事者呢？”林烨的声音冷得像冰。
王磊在一旁愤恨地说：“跑了！那摩托车没牌照，撞了人就溜了，天黑也没人看清样子！交警来了也没办法！”
跑了？果然！
林烨眼中的寒意更盛。这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交通事故！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戴着口罩、满身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我爸怎么样？”林烨立刻上前，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伤者颅脑损伤严重，颅内出血，虽然我们已经进行了紧急手术，清除了部分血肿，但……情况依然非常不乐观。能不能熬过今晚，就看他的意志力和造化了。即使……即使能熬过来，也有可能长期昏迷，或者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烨和李素珍的心上。李素珍身体一软，几乎晕厥过去，被王磊和邻居扶住。
长期昏迷？植物人？后遗症？
林烨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他强迫自己保持最后的理智。
“医生，求求你们，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活我爸！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专家！钱不是问题！”林烨几乎是吼出来的，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现金，“这些先拿着，不够我马上再去取！”
医生看着那厚厚一沓百元大钞，愣了一下，似乎被林烨的财力和决绝震慑，点了点头：“我们会尽全力的。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转身又进了抢救室。
走廊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李素珍压抑的啜泣声。
林烨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仰起头，闭上眼，任由无边的怒火和悲痛在胸腔内肆虐。
事业刚刚起步，宏图即将展开，家庭却突遭灭顶之灾。
父亲生死未卜，凶手逍遥法外，幕后黑手很可能正在暗中冷笑。
他重生归来，发誓要守护家人，却让父亲遭遇如此横祸！
这让他如何能原谅自己？！如何能放过那些幕后之人？！
阿豪站在林烨身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实质的冰冷杀意，低声道：“林兄弟，节哀。家里的事，交给我。上海那边……”
“上海那边暂时不管。”林烨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血红，但声音却异常冷静，冷得让人心寒，“现在，这里就是我的战场。”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一，不惜一切代价，救我爸。”
“第二，找出肇事者，还有他背后的人。”
“第三，”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如冰，
“我要让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父亲的安危，家庭的破碎，与商业的征途，黑手的阴谋，骤然交织在一起，将林烨拖入了一个远比资本市场更加残酷和黑暗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