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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逆流纯金年代 > 第101章 共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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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籁”正式演出的日子,在一种近乎凝滞的紧张与期盼中,终于到来。

演出安排在晚上八点。从中午开始,回声艺术空间内外便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技术人员在进行最后一次设备巡检和链路冗余确认;艺术团队在进行最后的动线规划和情绪调整;赞助商、特邀嘉宾、部分媒体和资深乐评人开始陆续抵达,在特别设置的休息区低声交谈。空间本身巨大的工业躯体,仿佛也在默默积蓄着能量,等待着被前所未见的声音所激活。

林烨下午三点就到了现场。他没有去控制室,而是独自一人,缓缓走过空旷的观众席,触摸那些冰冷的金属座椅,仰头望向高耸的、布满管道与桁架的屋顶。这里即将发生的一切,是华声技术实力最极致、也最大胆的一次呈现。成败,在此一举。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小李。

“林总,‘涟漪’的首月销售数据初步统计出来了。”小李的声音有些沙哑,但透着兴奋,“总出货量八万七千台,远超我们内部最乐观的预期。复购率和推荐指数在新品中排名前列。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用户主动上传的‘听音感受’和搭配不同设备、音乐类型的分享帖子,在社区里爆发性增长。我们‘播种’的种子,真的开始发芽了。”

“好消息。”林烨语气平静,目光依然流连在巨大的空间结构上,“但别忘了那些品控问题的尾巴。改进措施落实了吗?”

“改良耳塞套已寄出百分之八十,‘极速换新’通道运转顺畅,故障率已经回落到行业平均水平以下。软件团队下周推送第一次otA,重点优化连接和降噪。”小李汇报,“另外,‘涟漪E1 plus’的预研方案已经初步成型,在保留音质核心的前提下,重点攻坚佩戴、续航和降噪。”

“好。今天之后,我们再详细讨论下一步。”林烨挂了电话。

市场的“涟漪”正在扩散,而艺术的“天籁”即将奏响。两者在时间点上形成了奇妙的共振。

傍晚六点,观众开始入场。不同于传统音乐厅的熙攘,进入“回声艺术空间”的人们,脸上大多带着好奇与探究的神情。他们领取的不是节目单,而是一个轻便的颈挂式接收器与特制耳机——这是体验“天籁”系统个体化声景的必要装备。引导员低声解释着基本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气氛更像是一场科技发布会的前奏。

后台控制室,灯光调暗。巨大的弧形监控屏分割成数十个画面,显示着系统各个节点的状态、音频流数据、声压级分布热力图以及预设的声景运动轨迹。赵栋和方启维坐镇中央,周围是核心工程师团队,每个人都佩戴着通讯耳麦,表情肃穆。梁安坐在侧前方的导演位,面前是复杂的调音台和多轨控制界面,他的眼神异常明亮,手指轻轻拂过那些推子和按钮,如同钢琴家抚摸琴键。

林烨悄悄走进来,在后方一个不显眼的观察位坐下。他能感受到空气中绷紧的弦。

七点五十分,观众席基本坐满。低沉的、经由特殊处理的背景嗡鸣声开始在场馆中弥漫,那不是音乐,更像是这座古老建筑本身在呼吸,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缓缓拉入这个独特的声学容器。

七点五十九分。

控制室内,赵栋的声音通过内部频道清晰响起:“所有节点,最终状态确认。”

“冗余链路,就绪。”

“时钟同步,锁定。”

“电源与散热,正常。”

“中央处理器负载,绿色。”

方启维深吸一口气:“系统全域,启动。”

监控屏幕上,无数数据流如繁星般亮起,开始沿着预设和动态计算的路径奔涌。

八点整。

场馆内所有的常规灯光骤然熄灭,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与寂静。几秒钟后,一束极细的、仿佛来自遥远天际的光,打在场地中央空无一物的某一点。

然后,第一个声音响起。

那不是来自任何一组可见的扬声器,而是仿佛从观众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一声低沉、悠长、带着颗粒感的脉冲,像远古巨兽的心跳,又像地壳缓慢移动的摩擦。声音的质感如此真实,以至于不少观众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脚下。

心跳声渐强,并开始移动。不是简单的音量变化,而是声源位置在实实在在地移动,从左前方缓缓沉入地底,又从右后方远处重新浮现。接收器与耳机组成的个人系统,将这种移动的轨迹和距离感清晰地传递给每一位听众。

紧接着,第二层声音加入——极高、极细、如冰晶碎裂般的电子音色,从极高的头顶洒落,随着“心跳”的脉动,做着小幅度的、闪烁般的位移。

第三层,第四层……越来越多的声音对象被“注入”这个巨大的空间。有的如流水般贴着墙壁蜿蜒;有的如飞鸟般在横梁之间快速穿梭、转折;有的如絮语般在观众耳畔极近处响起,又倏然远离。声音的材质也千变万化:温暖的模拟合成器长音、粗糙的磁带噪音、经过调谐的金属敲击声、难以辨别的环境采样碎片……

这不是旋律性的音乐,而是纯粹的声音雕塑,是运动中的声学建筑。

梁安闭着眼睛,双手在控制界面上舞动,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指挥,更像一个在声音维度上捏合空间的建筑师,或者引导能量流动的巫师。预设的轨迹只是骨架,他在实时地、根据现场难以言喻的“气场”,微调着声音对象的注入时机、运动速度和质感混合。

观众席上,最初的轻微骚动早已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神贯注的沉浸。人们不自觉地转动头部,试图追踪那些看不见的声音实体;有人睁大眼睛望向声音似乎传来的虚空;更多的人干脆闭上眼,让听觉完全接管,去感受这包裹全身的、动态的声景。个体的接收器确保了每个人听到的“空间透视”略有不同,但整体的宏伟与精妙是一致的。

林烨也戴着一副接收耳机。他听到的,不仅仅是艺术。在那些瑰丽变幻的声音之下,他“听”到的是无线数据流稳定而高效的奔腾,是动态路由算法在看不见的电磁空间中划出的最优路径,是数百个音频单元在纳秒级精度下的协同运作。每一次声音对象凌厉的转折,每一次多声部复杂交汇的清晰分离,都是对“天籁”系统极限性能的一次无声宣示。

他看向控制室。赵栋的额角有细微的汗珠,但眼神紧盯着屏幕,手下操作稳定。方启维则像一尊雕塑,只有偶尔快速眨动的眼睛显示他正在高速处理着监控信息。整个团队如同一台精密仪器,在寂静中高效运转。

演出进行了三十五分钟。系统运行平稳如初,甚至比任何一次测试都要流畅。技术的“刚性”与艺术的“柔性”在此刻达到了完美的共振。

然而,就在一段需要极高动态范围和瞬时计算量的复杂段落即将来临前(梁安事先警告过这是对系统压力最大的部分),林烨注意到监控屏一角,代表中央处理器局部温度的曲线,开始以一个比平时稍快的斜率爬升。

赵栋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立刻低声下达指令:“启动辅助散热预案b,动态调整非关键后台进程优先级。”

屏幕上的曲线攀升速度放缓,但仍维持在黄色区域的偏高位置。

演出在继续。那个复杂段落到来——数十个高速运动的声音对象同时进行剧烈的音量与频率调制,并在有限空间内频繁交叉、叠加,对实时混音、空间渲染和无线传输的延迟稳定性提出了苛刻要求。

温度曲线再次开始上扬,接近红色警戒区边缘。

控制室内空气几乎凝结。方启维的手已经放在了手动降频的备用方案按钮上,但看了一眼梁安完全沉浸的状态和演出效果,又停住了。

林烨的心也提了起来。他看向赵栋。

赵栋紧紧盯着屏幕,嘴唇抿成一条线,忽然快速敲入一串命令:“启用实验性动态负载分区。将核心渲染进程临时迁移至三号备用服务器集群,主处理器只负责调度和关键I\/o。”

这是一个冒险的操作,涉及进程的热迁移,稍有差池可能导致音频中断或同步错乱。

命令执行。监控屏幕上,代表主处理器负载的柱状图骤然下降一大截,温度曲线应声回落,稳稳停在黄色区域中部。而三号备用集群的负载相应上升,但仍在安全范围。

整个切换过程,在音频输出上,只产生了不到百分之一秒、人耳几乎无法察觉的极细微“颗粒感”,旋即恢复平滑。

梁安的眉头似乎极轻微地皱了一下,但手指没有丝毫停顿,仿佛那细微的变化也是他设计中的一部分。

最危险的关口,安然度过。

接下来的演出,再无波澜。声音的潮水逐渐退去,最后只留下一缕极淡的、如同远风掠过缝隙的余响,在空间中久久萦绕,直至彻底融入寂静。

灯光没有立刻亮起。黑暗与寂静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然后,掌声如同延迟的海啸,轰然响起。起初有些迟疑,仿佛观众不确定是否该打破这沉浸的结界,随即变得热烈、持久,夹杂着惊叹与喝彩。

灯光渐亮。梁安走到台前(那里并没有传统的舞台),向各个方向鞠躬。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但眼睛燃烧着满足的光芒。

控制室内,工程师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相互击掌、拥抱,有人甚至偷偷抹了下眼角。赵栋和方启维对视一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林烨坐在阴影里,没有加入庆祝。他的耳中,似乎还回荡着那最后一缕余响,以及更深处,无数数据流奔腾过后留下的、无声的轨迹。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涟漪”社区里,一个用户刚刚发布的帖子标题:“原来声音可以这样‘看’——记‘天籁’震撼之夜与‘涟漪’带给我的觉醒”。

艺术的极限探索,与大众市场的音质启蒙,在这一刻,因为同一个品牌,同一种对“声音”的执着,产生了超越物理距离的、深刻的共鸣。

共振,已然发生。

(第一百零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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