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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地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如同液态的铅。壁画上那艘掠夺而去的星舰尾迹,似乎还在灼烧着每个人的视网膜。奥玛静静地伫立在记录着灾难的最后一面壁画前,它那星云流转的复眼不再望向历史,而是深深地“凝视”着虚空,仿佛在穿透岩壁,感受着外面那个因失去核心而痛苦呻吟的世界。

它没有立刻动作,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的悲恸,开始以它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那不是通过语言,而是通过一种频率的渗透,直接作用于感知层面。

奥玛缓缓抬起了它那镶嵌着琥珀晶体的权杖,但没有顿地。它只是让权杖微微倾斜,让顶端的晶体散发出一种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灰白色光芒。与此同时,一阵低沉、断续、充满了无力与哀伤的共振,从它体内,从权杖与地面的接触点,幽幽地散发出来。

这共振不再具有任何攻击性或指引性,它像是一首无声的挽歌,每一个断裂的音符都在诉说着失落。灰白的光芒如同哭泣的泪光,在昏暗的洞穴中微弱地摇曳。

莉娜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她虽然无法理解具体的“词汇”,但那共振中蕴含的、跨越物种的悲伤与失落,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心灵。她看到奥玛那庞大的、黑曜石般的身躯,在此刻竟显得有几分佝偻,那流淌的金色能量光丝也变得晦暗、迟缓。

奥玛的“目光”终于移动了。它先是指向壁画上那块被夺走的、散发着纯净白光的“心石”,灰白色的光芒随之微微亮起,充满了追忆与渴望。紧接着,它的权杖和复眼,缓缓扫过洞穴的岩壁,仿佛在指向整个圣地,整个聚居地,乃至整个基姆星。

伴随着这个动作,那哀伤的共振频率开始发生变化,融入了一种混乱、不稳定的波动。灰白色的光芒中也夹杂了一丝躁动不安的、如同静电干扰般的细小杂色光斑。

它在描述“之后”——“心石”被夺走之后的世界。

莉娜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们迫降时的景象——那狂暴的、无法预测的“基姆之息”能量湍流,将“暗影之梭”如同玩具般撕扯。她想起托姆探测到的、遍布全球的异常能量信号和间断性的低频震动,那种不稳定感和背景的“噪音”。她回想起初入晶体石林时,那种无处不在的、仿佛整个星球都在“痛苦”躁动着的能量场。

奥玛的共振和光语,正在将这些现象串联起来,赋予它们一个根源性的解释:

自“心石”被带走后,星球的生命力(那微弱的“火种”共鸣)失去了最重要的稳定器和放大器。能量变得狂乱、失衡,如同失去了心脏供血的身体,陷入了持续的痉挛和高烧。那致命的“基姆之息”,正是星球能量场失控的直接体现。

奥玛的“诉说”还在继续。它的共振中,又增添了一种虚弱、阻滞的感觉。它用权杖指向洞穴外穹窿城市的方向,然后模拟出一种光信号传递时受到干扰、变得模糊断续的景象——它权杖上的光芒故意变得闪烁不定,难以维持稳定的形态。

托姆瞬间理解了,他低声对莉娜说:“它们的沟通……它们的共鸣能力,依赖于稳定的星球能量场。现在能量场混乱,它们的‘光语’和共振网络也受到了严重影响!交流变得困难了!”

奥玛仿佛听到了托姆的低语,它的复眼转向他,闪过一丝微弱的认可。紧接着,它那哀伤的共振中,又透出了一丝更深层的、关乎种族存续的忧虑。它用一段极其微弱、近乎熄灭的振动,配合着权杖上那变得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光芒,表达了一种“孕育困难”、“新生衰弱”的意象。

“‘心石’的缺失,甚至影响到了它们的繁衍?!”莉娜心中巨震。她回想起在穹窿城市中看到的那些散发着柔和荧光的小型晶石族,它们是如此稀少而珍贵。难道……整个晶石族文明,都因为“心石”的失落,而陷入了缓慢的衰退?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心石”绝非一块简单的、蕴含能量的宝石。它是维系基姆星能量平衡的基石,是放大和纯化晶石族赖以生存的共鸣能力的神器,是它们文明延续的命脉!

奥玛的“诉说”停止了。它静静地站在那里,权杖的光芒恢复为那黯淡的灰白,共振也归于一片沉重的静默。但它所传达的一切——那失落的痛苦,星球的痉挛,文明的困境——已经如同最深刻的烙印,刻入了莉娜、托姆和“巨石”的心中。

莉娜强忍着鼻尖的酸涩,用尽可能稳定、清晰的声音,通过通讯器,将刚才所感知、所理解到的一切,连同托姆记录下的奥玛的共振波形和光信号数据,全部传回了“希望角”。

“……重复,‘心石’是星球能量平衡与晶石族文明存续的关键。艾兹拉教授在多年前掠夺了它,直接导致了基姆星能量湍流的产生,并对晶石族的社会结构、沟通能力乃至繁衍,造成了持续性的、严重的伤害。我们面对的,不仅是一个陌生的文明,更是一个被我们阵营的‘先驱’所深深伤害的文明。”

“希望角”营地,指挥中心。

死一般的寂静。

亚斯站在主屏幕前,屏幕上显示着莉娜传回的、经过处理的奥玛共振波形图,那哀伤而混乱的曲线,仿佛在无声地控诉。他的脸色铁青,拳头在身侧紧紧握起,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声响。

莉亚和她的团队成员们,也都陷入了震惊与沉默。他们一直将艾兹拉视为一个走向极端的、危险的天才,一个需要阻止的威胁。但他们从未想过,在更早的时期,他的行为就已经染上了掠夺者的色彩,对一个无辜的土着文明犯下了近乎毁灭的罪行。

维克托断断续续的远程通讯也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我们……我们一直在追寻他的脚步,却没想到,他留下的第一个清晰足迹,竟是如此……不堪。”

他们意识到,艾兹拉的疯狂并非始于“归一教”,或许,早在多年前,当他为了自己的研究而毫不犹豫地夺走一个文明的心脏时,那名为“归一”的偏执与对其他生命形态的漠视,就已经深植于他的灵魂。

人类小队与晶石族的关系,在这一刻,被赋予了全新的、沉重的维度。他们不仅是寻求帮助的落难者,不仅是试图建立沟通的探索者,更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需要为历史过错承担起责任的……赎罪者。

失落的共鸣,不仅在晶石族的世界里回荡,也在每一个知晓真相的人类心中,敲响了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