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造反的消息传到济州府衙后,知州范维再也坐不住了,第一时间找来了武松和张彪等人商议后续应对之策。
他身着绯色官袍,坐在主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案上的茶盏沿,眼底翻涌着焦灼,“两位同僚,说说吧,梁山贼子现在打出了造反的旗号,朝廷没个准信儿,咱们该怎么处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左首的都监张彪,身材魁梧得像尊铁塔,一身甲胄擦得锃亮,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懈怠。
他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声音洪亮得震得烛火晃了晃:“知州大人,武通判,依我看,这梁山贼寇就是些乌合之众!济州有两千厢军,城墙又高又厚,粮草也够撑半年,他们借个胆子也不敢来攻!再说,朝廷能眼睁睁看着反贼作乱?不出一月,平叛大军一到,这群毛贼还不是束手就擒!”
他心里压根没把梁山放在眼里,更觉得备战是多此一举 —— 厢军久疏战阵,平日里操练都是应付差事,真要动真格,他第一个犯怵。
而且这么些年厢军在他手上少说也吃了2成空饷,要真是把厢军拉出来去平叛,这个漏洞该怎么堵上?
可他也清楚,自己和范维绑得死死的,范维不敢违逆武松,他自然也没底气硬顶,只是嘴上还想撑着场面。
右席的武松一身青布通判袍,腰背挺得笔直,目光落在济州舆图上,指尖重重点在独龙冈的位置,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张都监太过乐观了。
梁山绝非寻常盗匪,宋江、吴用善谋、鲁智深等头领武艺高强,如今已聚众数千,河朔数州厢军望风而降,足见其势不可挡。
这场造反定会席卷整个京东东路,朝廷援军远在千里,咱们济州可等不起,要是在朝廷的平叛大军到来之前,梁山贼子来犯,该如何处理?”
武松心里跟明镜似的,前世读史便知梁山起义的波及范围,眼前这两人只看得见眼皮子底下的安稳,却不知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若不提前备战,济州迟早会步河朔各州的后尘,数万百姓都要遭难。
“武通判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张彪不服气地反驳,“三千厢军难道还挡不住一群草寇?都作监那些新式武器,看着花里胡哨,未必顶用!” 话虽硬气,却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主位的范维 —— 真正能拍板的不是自己,而是被武松捏着把柄的范维。
范维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张彪把话说僵,连忙咳嗽一声,打断他的话:“都监,武通判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梁山势大,不可不防。”
他偷偷抬眼瞄了武松,见对方眼神锐利如刀,心里顿时发慌 —— 王怀安的认罪状还在武松手上,一旦捅出去,他和张彪轻则丢官罢职,重则身陷囹圄,高俅也救不了自己,哪里还敢硬顶。
武松见状,缓缓开口,语气不疾不徐,却字字戳在范维的要害上:“范大人,知州必须守住,不仅需要守住,咱们还要斩断梁山贼子的爪牙。这样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有功的,你说呢?”
这话像一盆冰水,浇得范维浑身发冷,连带着张彪也蔫了下去,范维是主谋,自己是执行者,范维倒了,自己也跑不了,当下不敢再嘴硬,只是闷着头不说话。
范维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心里却把武松恨得牙痒痒 —— 既怕把柄暴露,又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武通判说得是,备战之事,理应听你的调度。只是济州兵力、物资有限,还需通判多费心,冲锋陷阵之事,还得仰仗通判的勇武。”
范维心里暗自盘算,最好让武松冲在最前面,若是武松能在战乱中战死,不仅能除去这个握有自己把柄的隐患,还能向朝廷报个 “通判殉国” 的功劳,简直两全其美。
武松看穿了他的心思,却并未点破,只是趁热打铁:“既如此,我便提三个要求。
第一,都作监即日起全力生产新式弩箭、改良火药包,材料优先供应,三日内出第一批成品;
第二,厢军取消休假,每日晨练队列、午练格斗、晚练守城之法,我会调人过来全权接收训练事宜,张都监没意见吧?”
武松看着张都监阴恻恻的问道,张彪哪里敢有意见,连连点头应是。
张彪虽不甘心,却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悻悻应道:“末将遵令。” 他心里盘算着,只要按武松的要求走个过场,真要打起来,自有武松冲在前头,自己跟着混混就行。
;第三,关闭城门,严查往来可疑人员,加固城防工事,各州府县同步戒备,一旦发现梁山踪迹,立刻通报。”
范维连忙点头,生怕武松再提把柄之事:“好!好!我这就下令都作监配合,各州府也会严加戒备。” 他转头对张彪使了个眼色,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张统领,武通判的要求,你务必照办,若有半分懈怠,休怪我按律处置!”
武松站起身,对着两人拱手:“既如此,三日之后,我会亲自查验备战情况。若有推诿敷衍,休怪我不留情面!”
武松一顿,语气又松了松,“范大人,张都监,别怪我揽权,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待平了梁山,我自会去往他处,到时候这济州一亩三分地还是二位大人的。”
“武通判说笑了,说笑了,有武通判再此,晾他梁山贼子也不敢来犯!” 范维连忙起身相送,脸上的笑容越发虚伪,心里却在祈祷:但愿梁山真能杀了武松,一了百了。
张彪也跟着起身,跟在范维身后,眼神里满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 谁让他们的把柄,捏在武松手里呢。
三人议事结束,武松先行离去,他要给杨志西门吹雪和杨志传信,让他们加强训练,梁山即将来犯,还要把杨志调来训练厢军,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范维将武松送至门口,还在客套:“武通判放心,备战之事,我定全力配合。”
范维看着武松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对着身边的张彪低语:“按他的要求办,但粮草、器械优先供应前阵…… 真打起来,让他的人先上。他要是活下来,咱们再另做打算;要是死了,咱们就上报他殉国,朝廷还得赏咱们守城之功。”
张彪眼睛一亮,连忙应道:“大人说得是!就这么办!” 两人相视一眼,眼底都闪过阴恻恻的光,烛火映着他们的脸,一半明一半暗,像极了这场各怀鬼胎的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