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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苗疆秘史:巫蛊源起 > 第13章 萨达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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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远的科学家理性在瞬间被蒸发。他发现自己变回了那个瘦弱的男孩,独自躺在冰冷的金属实验台上,头顶是无影灯刺目的光。

他的父母——两位他记忆中模糊总是穿着白大褂的身影——站在玻璃窗外,冷漠地记录着数据。一根粗长的穿刺针正缓缓刺入他的脊椎,抽取着所谓的“始祖血脉样本”。剧烈的疼痛与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浑身痉挛,却无法动弹分毫。 他听见索朗——那个他曾无比敬仰的导师——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毫无感情:“样本L-07,活性稳定,是开启‘门扉’最完美的活体钥匙。” 场景骤然撕裂!他不再是孩子,而是现在的他,被更粗的导管锁在升级版的实验台上。

他的鲜血与能量正被强行抽取,通过管道注入一个庞大的黑暗机械核心。而在旁边的透明隔离舱里,阿雅的身体正被黑色沥青状物质吞噬,她望着他,嘴唇无声地开合:“救……我……”;石蛮在另一个舱室内疯狂捶打着墙壁,血肉模糊;林啸则被数据流缠绕,眼神失去光彩,如同报废的器械。“不!停下!用我做实验!放过他们!” 林远嘶吼着,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朝着湖面狂奔,仿佛只要砸碎那倒影,就能终止这场用他至亲之人作为代价的献祭。

石蛮的鼻腔瞬间充满了焦糊与血腥味。他回到了十年前那个地狱般的夜晚——他叛出黑苗一脉的祭火之夜。

寨子在燃烧,吊脚楼在火光中坍塌。他看到视如亲父的师父,浑身爬满了反噬的噬心蛊,黑色的虫体从他眼眶、口腔中钻出,却仍用最后一丝力气指着他,声音嘶哑:“石蛮……你这叛徒……为了一本外人的蛊术残篇,引狼入室……全寨……全寨都因你而死!” 他最深的伤疤被血淋淋地揭开。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那条完好的手臂不受控制地举起了匕首——朗图那沙哑的笑声在他耳边回荡:“对,就是这样,杀了她,证明你属于黑暗!” 匕首的寒光闪过,他看见阿雅——那个从小跟在他身后、叫他“石蛮哥”的姑娘——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利刃,又抬头看他,眼中没有恨,只有破碎的悲伤和疑问。

“不!不是我!是朗图控制了我!” 石蛮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对着空气疯狂劈砍,他的独臂仿佛再次感受到了匕首入肉的触感,而他的残臂则被自己的指甲抠得血肉模糊,仿佛要将那段被操纵、被嫁祸的罪恶记忆从骨髓里生生挖出来。

阿雅的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灰白。

她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干裂大地上,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脚下寸草不生。她最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联结”与“存在意义的彻底虚无”。

她低头,看到臂膀上麻嘎师父临终前为她种下的星陨护心蛊,那微缩的星空图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枯萎,最终化作一撮灰烬,飘散在风中。

她试图呼唤体内的本命蛊,却感觉丹田空空如也,与她性命交修的灵蛊消失得无影无踪。

麻嘎师父留给她的、承载着所有传承与希望的乌木蛊盒打开着,里面空空荡荡,只有积尘。她看到林远、石蛮、多吉坚参他们都站在远处,背对着她,身影如同褪色的水墨画,逐渐淡化,融入灰白的雾气。任凭她如何嘶声呐喊、奔跑追逐,没有一个人回头,没有一丝回应。

绝对的孤寂感如同冰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她的口鼻,冻结她的血液。她守护的一切——传承、同伴、存在的意义——都在她眼前彻底崩塌、湮灭。

她瘫软在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刚涌出就冻成了冰棱,刺痛她的脸颊。

林啸的幻象是他逻辑思维的终极地狱。

他站在一个绝对纯白、无限延伸的空间里,这里没有声音,没有温度,只有绝对的“理性”。对面,是代表着基金会最高意志的苏茜·劳伦斯。她的AR镜片上,关于他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疯狂滚动:“目标林啸,生理机能分析:诅咒侵蚀度已达百分之九十八。心理评估:存在情感冗余,效率低于阈值。生存概率:无限趋近于零。结论:无继续执行任务价值,回收成本高于收益。建议:立即执行最终净化程序。” 然后,他最深的恐惧具象化了——他看见自己,那个以绝对服从和效率为信条的自己,面无表情地举起了配枪,枪口不是对准敌人,而是精准地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他的手指,不受他意志控制地,开始缓缓扣动扳机。而苏茜,就那样平静地、如同观察一个失败实验样本般注视着他,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他无法反抗,因为这套“价值-效率-清除”的逻辑,正是他内心深处恐惧的根源——他害怕自己最终会像处理一个废弃工具一样,被自己信奉的“理性”所审判和处决。

多吉坚参却并未陷入幻象。他自幼修行苯教古法,心志如雪山坚稳,早已将“我执”与“恐惧”修至空明。

他眼中所见,仍是那片冰湖,但他能“看”到无数条近乎透明的、如同怨灵触须般的能量从湖中伸出,紧紧缠绕在每个人的灵体上,汲取并放大他们内心的黑暗。“闭眼!守住心神!”他洪钟般的声音炸响,但幻象并非仅靠意志就能抵御——它直接作用于灵魂最脆弱的裂隙。

他知道寻常的诵经已不足以拉回这些被“萨达”深度侵蚀的心神。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只古老的铜质金刚橛,猛地插入脚下冰面,双手结“缚魔印”,口中诵念的不再是普通护身咒,而是苯教秘传的《降阎魔尊镇心咒》。梵文与古藏文交织的音节如同实质的金色波纹,向四周扩散,与湖中伸出的能量触须激烈碰撞,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冰面上甚至浮现出淡淡的、挣扎扭曲的灰影。但这仍不够——众人的心神已被拖得太深,他们的恐惧如同锚点,将那些邪恶触须牢牢固定。

就在此时,一直焦躁低吼的噶瓦猛然人立而起!在它的灵视中,看到的不是倒影,而是无数灰白色的、如同溺毙者般的手臂从湖中伸出,死死缠绕着众人的脖颈与四肢,正将他们一步步拖向冰冷的湖心。

噶瓦颈部鬃毛根根倒竖,发出一声震彻山谷、足以撕裂灵魂的咆哮!它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率先扑向几乎要踏入湖水的林远,利齿狠狠撕咬向他脚踝处那无形的灰白手臂。

空气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如同布帛撕裂又夹杂着哀嚎的异响,那灰白手臂应声断裂、溃散。

噶瓦毫不停歇,转身又冲向对着空气疯狂攻击的石蛮,用沉重的身躯将他撞开,避开了一道袭向他后心的无形攻击。它的每一次扑咬、每一次挥爪,都带着风雷之势,与那些看不见的邪灵激烈搏杀。

獒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脱落,嘴角和身上开始渗出鲜血,但它琥珀色的眼中没有丝毫退缩,。

“嗷呜——!!!”这一声凝聚了它全部力量与守护意志的终极咆哮,如同雪山之巅滚落的雷霆,混合着多吉坚参咒文所化的金色波纹,终于形成了强大的净化场域,将弥漫的邪异力量彻底冲散、震碎!

“嗷呜——!!!”

这声咆哮如同实质的音波,瞬间冲散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力量。湖面那诡异的倒影剧烈晃动了一下,啪的一声,如同镜子破碎般消散,重新恢复了正常的雪山蓝天倒影,虽然依旧静谧,却不再带有那种勾魂摄魄的诡异感。

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寒和恐惧感骤然消退。

林远猛地停下脚步,看着自己几乎要触碰到湖面的手,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衬的相变纤维。他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

石蛮的攻击动作僵住,他茫然地看着四周空无一物的雪地,又看看自己深深掐入残臂的手指,缓缓松开,带出几道血痕。

阿雅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身边同伴真实的身影,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寂感潮水般退去,但残余的冰冷依旧让她牙齿打颤。

林啸放下虚抬的手臂,眼神恢复锐利,但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曾散尽的悸动。他看了一眼噶瓦,藏獒正呼着白气,警惕地盯着恢复正常的湖面。

多吉坚参快步上前,逐一检查众人的状况。“还好,魂魄没有被拉走。”他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萨达’只是给了我们一个警告。它的领域,不容侵犯。”

林远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才……那是什么?集体催眠?还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能量场?”

“是‘萨达’的力量。”多吉坚参严肃地说,“它映照的是你们内心最怕的东西。越是执着,越是恐惧,幻象就越真实,越容易把魂吸走。”他看向湖面,“与这片土地沟通,需要的不是征服的欲望,而是敬畏之心。我们只是过客,不是主人。”

阿雅慢慢站起身,臂膀上的蛊印恢复了微光,她心有余悸地看着湖面:“湖底……那纯净的能量还在。但外面这层幻象,太可怕了。”

“那是保护,也是一种筛选。”多吉坚参道,“通不过考验,就没资格接近更深层的秘密。”

石蛮抹了把脸,捡起地上的镇尸锣,闷声道:“这鬼地方,比真刀真枪干一架还可怕。”

林啸沉默地整理了一下装备,目光扫过队友,最后落在林远身上:“都没事吧?”

林远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最后看了一眼镜湖。科学理性在此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但也让他对“大地之心”、对血脉关联有了更模糊却又更强烈的直觉。湖底的东西,或许真的与蚩尤传承,与那股需要“平衡”的力量有关。

“走吧。”多吉坚参不再多看湖面一眼,转身指向冰湖另一侧陡峭的冰壁,“绕过湖,后面有一条古老的转湖小径,痕迹很浅,但能通往下一段路。我们必须在天黑前找到合适的扎营点。”

队伍再次沉默地移动起来,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远离那片看似平静,却暗藏凶险的冰湖。经历了刚才那场直击灵魂的幻境考验,疲惫感更重,但眼神里都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和警惕。

高原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聚拢了厚重的乌云,风里带来了新的雪沫的气息。

陈明的声音突然极其微弱地挤过加密信道,断断续续传来:“学长……侦测到……西北方向……能量脉冲……加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