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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楚河羞愤交加,杀意冲昏头脑,即将不顾一切拔剑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响在每个人神魂深处的嗡鸣声荡开。

并非凌厉的剑气,也非狂暴的灵力冲击,而是一股如同浩瀚深海般磅礴、又如巍峨山岳般沉重的无形威压,精准地笼罩住了楚河。

是君见痕。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宽大的袖袍仿佛被微风吹拂般轻轻一荡。

然而,就是这看似随意的一挥袖,那股无形的力量便已后发先至,如同最坚固的枷锁,将楚河那即将出鞘的长剑,连同他爆发的灵力一起,硬生生地、彻底地压回了原点。

楚河只觉得手臂一沉,仿佛有万钧巨力压在他的剑柄之上,任凭他如何催动灵力,那剑竟像是焊死在了剑鞘中,纹丝不动。

他体内奔涌的灵力更是被这股外力强行抚平,逆冲的气血让他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脸色瞬间由赤红转为煞白,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这才真切地感受到,眼前这个一直神色温和、气质儒雅的天一宗大师兄,其修为是何等的深不可测。

仅仅是随意流露的一丝威压,便让他这个长云宗的内门精英弟子,连拔剑都做不到。

君见痕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楚河身上,那目光并不锐利,却深邃如同古井,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执掌大局的天然威严。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位道友,你虽是长云宗的人,可我们天一宗,也绝不会因他宗弟子无端挑衅而忍气吞声。”

他语气微顿,目光扫过脸色难看的柳轻烟和其他长云宗弟子,最后回到楚河身上:

“我五师妹自始至终,未曾与你们说过一言半语,更未曾主动挑衅。你便要因她一个眼神,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拔剑相向,意欲何为?”

“是想当着天下修士的面,行那杀人灭口之事,还是觉得我天一宗弟子,可以任你随意欺凌?”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修士们,看向长云宗等人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审视与鄙夷。

确实,人家天一宗的弟子根本没搭理你们,你们就喊打喊杀,未免太霸道了些。

君见痕向前微微踏出一步,虽然步伐不大,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骤然增强,让楚河等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他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现在,给我五师妹道歉。否则,我不介意亲自传讯,与你们长云宗的首席云青鸾,好好聊一聊今日之事,问问她长云宗的弟子,何时变得如此不懂规矩,肆意妄为!”

云青鸾三个字一出,长云宗众人脸色齐变。

云青鸾不仅是长云宗年轻一代的领袖,修为高深,更以处事公正、手段强硬着称。

若此事真闹到她那里,他们这几个挑事的,绝对讨不了好。

柳轻烟见状,心中暗骂楚河冲动坏事,脸上却迅速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焦急万分的表情。

她连忙上前几步,挡在楚河身前,对着君见痕盈盈一礼,声音带着哭腔,柔柔弱弱地解释道:

“这位师兄,请息怒。我师兄他……他真的只是一时气愤,口不择言,绝无恶意伤害摇光师姐的意思。”

“实在是……实在是当年摇光师姐离开宗门的方式太过突然,宗门内流言四起,楚师兄他也是关心则乱,生怕师姐在外受了委屈,这才情绪激动了些。”

她说着,又转向季摇光,眼中泪光闪烁,语气充满了委屈与不解:

“摇光师姐,你也说句话呀!你也知道的,当年你……你离开之后,宗门里对你的事情议论纷纷,大家心中都有诸多不解和担忧。”

“我们毕竟是同门一场,曾经一起修炼,一起历练,这份情谊难道你就真的全然不顾了吗?为何今日相见,如此冷漠?”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瞬间又博取了不少不明真相围观者的同情。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一个清脆却带着毫不掩饰讥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呵!”

徐昭昭一个闪身,毫不客气地挡在了季摇光面前,双手叉腰,如同护崽的母鸡,对着柳轻烟嗤笑道:

“我说这位长云宗的师妹,你这眼泪是专门用来糊弄傻子的吧?我看有不解的,只有你们长云宗玉留剑尊一脉那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们吧。”

她声音清亮,传遍四周:

“我们对五师妹,只有心疼和担忧,因为我们天一宗的人,都长着一双正常的眼睛,懂得分辨是非黑白,更不会蠢到错把蒙尘的珍珠当成路边的鱼目,甚至还反过来嫌弃珍珠不够圆润光滑。”

“你!你怎能这样对我说话!”

柳轻烟被徐昭昭这直白辛辣的讽刺气得浑身发抖,眼眶更红了,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她低下头,用手帕掩面,做出了一副受尽委屈、不愿再争辩的柔弱姿态,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哭泣着。

这一下,更是激起了长云宗弟子和一些不明就里之人的保护欲,看向徐昭昭等人的目光带上了不满。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季摇光,终于动了。

她轻轻抬起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挡在她身前的徐昭昭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后,她向前迈出一步,与君见痕并肩而立。

她没有看那些义愤填膺的长云宗弟子,目光平静地落在掩面哭泣的柳轻烟身上,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历经沧桑后的自嘲,更有一种彻底放下过往的释然。

“不解?担忧?”

季摇光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缕寒风,吹散了场中些许嘈杂。

“还是觉得,没有彻底将我利用殆尽,榨干最后一丝价值,所以感到愤怒和不甘?”

她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破了柳轻烟精心维持的伪装。

柳轻烟哭泣的动作微微一僵。

季摇光却不再给她表演的机会,继续缓缓说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柳轻烟,无论你们是哪种情绪,是真心还是假意,于我而言,都已不重要,也……不在乎了。”

“不在乎”三个字,她说得轻描淡写,却比任何激烈的控诉都更能彰显她与过去的彻底割裂。

她的目光终于转向柳轻烟,那双清冷的眸子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其灵魂深处:

“说起来,我倒是很好奇。柳师妹,没有我的心头血日夜蕴养,我那根被你继承去的冰灵根,在你体内可还安分?用起来,可还顺手?”

!!!!!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什么?心头血蕴养灵根?”

“夺……夺灵根?长云宗竟然……”

“我的天,还有这种隐秘?”

“难怪季摇光当年灵根尽毁离开长云宗,原来是被同门所害。”

“这柳轻烟看着柔柔弱弱,心思竟如此歹毒!”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如同潮水般涌起,所有看向柳轻烟和长云宗弟子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鄙夷与厌恶。

夺人灵根,这在修真界是极为阴毒、为正道所不齿的行为。

柳轻烟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如纸,连假哭都忘记了,眼中充满了惊恐与慌乱。

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在季摇光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季摇光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的讥讽更深:

“可是啊,柳师妹,你费尽心机,图谋了我这么多年,甚至不惜将剑峰那么一堆垃圾败类笼络在身边,为你摇旗呐喊,又能怎么样呢?”

她的目光扫过脸色铁青、拳头紧握的楚河,以及其他几个眼神闪烁、不敢与她对视的长云宗弟子,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你夺走了我的灵根,却无法让它真正为你所用,反而日夜受其反噬之苦,修为停滞不前。而我——”

她顿了顿,微微抬起手中的天河剑,幽蓝色的剑身星辉流转,与她周身隐隐散发出的、精纯而冰冷的灵力交相辉映。

“而我,失去了旧的,却长出了新的、更契合我自身的冰灵根。”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傲然:

“我有了新的本命剑,它与我心意相通,剑道可期。我更有了全新的、远比你们长云宗剑峰那座污浊泥潭好上千百倍的师尊,与真心待我的师兄师妹。”

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柳轻烟那惨白而扭曲的脸上,语气轻柔,却带着一种致命的打击力:

“柳轻烟,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你莫要强求啊。 嗯?”

最后那个微微上扬的“嗯”字,带着无尽的嘲讽与胜利者的姿态,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柳轻烟的脸上,也扇在了所有长云宗弟子的心上。

“季摇光!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想我?这么污蔑我?!”

柳轻烟是真的哭了,眼泪汹涌而出。

没错,她是夺了季摇光的灵根!

可那又怎么样?季摇光是天生剑胚,冰灵根更是万中无一,她柳轻烟资质普通,想要出人头地有什么错?!

而且,就如同季摇光说的那样,那根冰灵根在她体内极不安分,灵力运转滞涩,时常让她经脉刺痛,寒毒侵体,让她吃尽了苦头!

这么多年,她的修为几乎在原地踏步!

明明……

明明只需要季摇光再提供十年的心头血进行温养,就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才不过十年而已!对于修士漫长的生命来说,十年弹指一挥间!

季摇光当初怎么能那么小气!

那么狠心!

宁愿闹到宗主面前,离开长云宗也不肯再给她提供心头血!

如果季摇光肯乖乖配合,她如今说不定早已结丹,又何至于在此受此大辱!

楚河看着心爱的小师妹哭得如此伤心欲绝,心疼得如同刀绞,对季摇光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他双目赤红,紧握的双拳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渗出血丝。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季摇光碎尸万段!

可是,他的理智尚存。

君见痕化神期的修为,以及对方占尽的道理和声势,像一盆冰水浇在他的头顶。

他只能死死地咬着牙,将所有的愤怒与屈辱强行咽下,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却终究,没有再敢去碰腰间的剑。

场中的形势,已然彻底逆转。

天一宗五人,气定神闲,占据绝对上风。

长云宗几人,则面色灰败,在周围无数道鄙夷、讥讽的目光中,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唯有柳轻烟压抑不住的、带着绝望与怨恨的啜泣声,以及周围修士们压抑的议论声,如同背景音般萦绕不散。

楚河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脸色由煞白转为一种难看的铁青。

他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如同烧红的针尖,刺得他体无完肤。

羞愤、不甘、以及对柳轻烟的心疼,种种情绪在他心中交织、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死死地攥着拳,指甲深陷肉中带来的刺痛,反而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丝。

深吸一口气,楚河努力运转心法,试图平复翻腾的气血和激荡的情绪。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季摇光,那个曾经被他视为保护伞、后来又被他们联手推入深渊的前大师姐。

他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干涩:

“季摇光……”

他顿了顿,似乎想找回一点气势,但在君见痕那平静无波却深不可测的目光注视下,终究还是泄了气。

“我承认,方才是我冲动了,言语行为多有不当。”

他试图为柳轻烟挽回一丝颜面,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辩解意味:

“但你的话……也未免太过决绝和苛刻了。柳师妹她……她或许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她心地纯善,这些年也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你何必……”

“楚河。”

季摇光的声音清冷地响起,如同冰泉击石,打断了他那苍白无力的辩解。

她没有看他,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纷扰,落在了遥远虚空的某一点,那里或许是她不堪回首的过去,亦或是她充满期许的未来。

“你不必再为她多费唇舌辩解。”

她的语气平静得令人心寒,那是一种彻底斩断过往、再无丝毫留恋的平静:

“我季摇光的过去,其中的是非曲直,恩怨情仇,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也更……刻骨铭心。”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恨,只有一种看透世情的苍凉与自嘲:

“我曾经毫无保留信任过的人,曾经视若弟妹呵护过的人,曾经并肩作战托付过后背的同门……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一场令人作呕的笑话。”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

“不过,”

季摇光话锋一转,她缓缓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重新聚焦,眼神清澈而锐利:

“我不会,也绝不会,让过去那些肮脏的、令人作呕的事情,成为束缚我未来的枷锁。它们只会让我更加清楚地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应该珍惜的是什么。”

她微微侧身,目光扫过身旁的天一宗众人,心中暖流涌动。

她转过身,背对着长云宗众人,将那道代表着伤痛与背叛的风景彻底摒弃在身后,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决绝,清晰地传遍全场:

“至于你们?我只希望,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若再有不识趣的,妄图来沾染、打扰我的生活……”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手中天河剑适时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身星辉流转,一股凛冽的寒意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让距离稍近的一些修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狠话都更具威慑力。

井水不犯河水?

季摇光在心中冷笑。

才怪!

夺灵根、毁丹田、践踏尊严、几乎断绝道途之仇……

若是不连本带利地报复回来,她季摇光枉自为人!

每每午夜梦回,想起昔日种种,想起灵根被生生剥离、丹田被无情击碎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与绝望,她都恨得咬牙切齿。

若真能就此放下,那她半夜想起来,都得气得从打坐中惊醒,狠狠地甩自己几个大巴掌,骂一句废物!

隐忍,是为了更好的爆发。

现在的退让,不过是时机未到。

一个都跑不了。

君见痕站在季摇光身侧,将她那番话听在耳中,也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厉芒看在眼里。

他心中了然,却并未点破。

作为大师兄,他理解并尊重五师妹的决定与情绪。

他微微颔首,目光赞许地看了季摇光一眼,然后转向面色灰败的楚河,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

“楚河师弟,我五师妹的话,你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长云宗弟子,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她的态度,便是我们天一宗的态度。今日之事,孰是孰非,诸位有目共睹。”

他语气微沉,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

“往后,我们天一宗与玉留剑尊一脉,为了彼此安宁,还是保持距离为好。若再有类似今日这般无端挑衅、污蔑构陷之事发生,那就休怪我天一宗,不给贵宗留情面了。”

楚河脸色变幻不定,青红交加。

他明白,今日他们一败涂地,无论是道理、实力还是气势,都被对方完全碾压。

继续留在这里,只能是自取其辱。

他沉默了片刻,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无比:

“……我明白了。”

他甚至不敢再去看季摇光,只是低着头,对着君见痕的方向拱了拱手,算是认下了这个结果:

“今日之事……是我等冒犯在先。就此……别过。”

说完,楚河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朝着长云宗临时营地的方向快步走去。

那背影,充满了落寞、狼狈与不甘。

柳轻烟见状,也慌忙止住了哭泣,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低着头,紧咬着下唇,快步跟上了楚河。

其他长云宗弟子更是如蒙大赦,灰头土脸地跟在后面,在周围一片或鄙夷、或讥讽、或怜悯的目光中,仓皇离去,恨不得多生几条腿。

没有人注意到,在柳轻烟因为慌乱而脚步踉跄、与楚河靠得极近的那一瞬间,一直静立原地的季摇光,垂在身侧的右手,几根手指极其轻微、迅捷地动了一下。

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的透明符箓虚影,如同被清风卷起的柳絮,悄无声息地飘然而出。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附着在了楚河和柳轻烟的衣袍下摆内侧。

符箓触体即隐,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没有激起丝毫涟漪。

这正是季摇光之前用自己积攒的贡献点,从天一宗兑换的高阶追踪符。

季摇光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只是淡淡地看着那两道狼狈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万妖谷这么大,机缘这么多,发生点意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她倒要看看,这对情深意重的师兄妹,在这危机四伏的万妖谷中,能走到哪一步。

他们的命,以及他们从长云宗带出来的、那些本该属于她或者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季摇光,统统预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