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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循着金属敲击声而去。她熟悉这声音,听了许多年,绝不可能认错。这是她昔日导师兼师父的技艺。正是同一个人,用她自己打造的杰作杀了她。

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师父发现她半死不活在街上乞讨的那天。在他指导下锻造出的第一把匕首。她终于追上他时兴奋地想要展示,以及随之而来的背叛感。他曾是她最接近父亲形象的人。一切都被一瞬间的贪婪毁了。

她来到一扇用海楼石合金加固的重门前,声音正从门后传来。樱桃抽出长矛,一记精准的突刺轻易破坏了门锁,然后踹开了门。

她走进去时,锤子敲打金属的声音并未停止。在一个非常精致的锻炉前,一个看起来和她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正在锤打一柄未完成的刀剑。樱桃没有阻止他。她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以确认自己的判断。他可能是模仿师父的学徒。但现在她确定了,这技艺过于精湛,绝非学徒所能及,而且任何他教导出来的人,达到这个水平时都应已形成自己的风格。

他停止锤打,将刀坯插回锻炉加热。然后活动了一下手指,转身看向她。

“虽然你无礼地闯入了我的工坊,但至少还知道不打扰我工作。你是谁?想干什么?”他简短地说,毫无紧张之色。

“你知道我是谁。”樱桃用一种并非这个世界原生的语言说道。

他的眼睛难以察觉地睁大了一下。

“明白了。那么,你是来杀我的?”他问道,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长矛。“考虑到这个世界只能用垃圾材料,这活儿干得不错。是血炼武器?”

“我先要从你这里得到答案,然后会痛快地送你上路。”樱桃回答,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问吧。”他说着,靠在了一个工作台上。“先问什么,我为什么那样做?你可能会对这个答案感兴趣。”

“先告诉我,你是否、以及向谁透露过我们世界的不朽技艺。”樱桃命令道,保持警惕。

“没有,连那个阴森的不死怪物也没告诉。我宁可死也不会透露我的优势之一。”他说着,拿起一把金属锉刀修指甲。

“很好。那你可以去死了。”樱桃举起了长矛。

“等等等等等等!你真不想知道别的了?”他慌了起来。见她略有停顿,他开始为自己辩解。“我知道这天迟早会来,大约六年前我恢复神智时就知道了。你可能会问的任何问题,我都准备好了答案,你知道吗?至少让我说完这些!”

樱桃很恼火,这混蛋为什么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接受死亡,而非要拖延时间?

“行吧,反正也没人能救你。”樱桃说。她确实有点好奇,知道了或许能让她彻底放下。“那就从‘为什么’开始吧?”

“我、我并不想那么做,你知道吧?我多少是在乎你的,但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说。“你看,我是个骗子!我所有最伟大的作品,尤其是‘永恒之矛’,都是从真正的创造者那里窃取而来,冒充是我自己的。其他大师已经开始怀疑了,因为我已经很久拿不出可媲美的作品。然后你带着那把剑出现了……”

“你杀了我还指望我相信你在乎我?!”樱桃低吼道。

“我知道听起来像谎话,但这是事实。我一直把自己的利益放在所有人之上,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能在乎别人……”他说着,身体下意识后仰,试图拉开距离。

“你说你六年前才恢复神智。为什么我十八年前就恢复了,你却花了这么长时间?”樱桃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她有自己的猜测,但想听听他的看法。无论是不是骗子,他至少比她经验丰富得多。

“啊,明白了。这就说得通了。你只是被刺中,而我处在剑自我毁灭的中心。我的灵魂受损严重得多,所以恢复时间更长。不过老实说,我们俩能恢复都是奇迹。”他说道,习惯性地开始说教。“我怀疑是你那灵魂湮灭铭文出了问题,又或者灵魂毁灭这件事一直以来就被误解了。毕竟,如果灵魂被送出了诸天万界,效果也基本一样。”

樱桃觉得有道理。也许以后她会更深入地研究灵魂相关的恶魔果实,看看能否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那是以后的事了。

“好吧,我想知道的就这些。永别了,你这个祸害。”樱桃毫不留情地刺出长矛。

她的旧师没有躲避,反而对她露出了冷笑。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一只骨爪在矛尖离他心脏仅几厘米时抓住了长矛。

“哈哈哈!愚蠢的丫头!不是所有强者都在参与战争!”他嗤笑道。

威尔逊·亚历山大牢牢抓住了长矛。“真是千钧一发。”

樱桃觉得自己很蠢。她让情绪蒙蔽了判断,忘了这老骨头,也忘了他无法被生命感知探测到。

“现在履行你的承诺。杀了她,把她的灵魂送进地狱!然后我就告诉你我所有的秘密!”年轻的铁匠喊道。

“连亲自动手都做不到吗?懦夫。”樱桃嘲讽道,但此刻她相当焦虑。威尔逊之前没有杀她的理由,但现在有了,而她不确定能否从他手中逃脱。

然而,威尔逊让两个转世者都吃了一惊。他将一只手放在年轻人的头上,然后拉动樱桃的长矛刺穿了他的心脏。

“差点就来不及送你上路了,年轻人。”威尔逊用祖父般的语气说道,但脸上却扭曲着施虐般的变态神情。

“为……什么……?”这是年轻人眼中光芒消失前能说的唯一字眼。

威尔逊从那人头部扯出一缕挣扎的、幽灵般的微光。他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樱桃。

“你想知道为什么?”他说,樱桃点了点头。“我告诉过你我的爱好。在你们两个之间,他的灵魂……可口得多。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充满罪恶与黑暗的灵魂,送他下地狱会是一顿美餐……”

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巴脱臼般张开,吸溜一声吞下了那缕微光。樱桃觉得她隐约听到了被拖入下方黑暗深渊时发出的微弱尖叫。

“那我呢?”樱桃试探着问。

“你可以走了,不过替我把杀他的功劳领了,好吗?这就是我之前没杀他的唯一原因,杀了他们才华横溢的新铁匠,他们会很烦人。”威尔逊说,但他看出她有些困惑。“你有的是时间变得更‘美味’。我可以等。”他舔了舔嘴唇,然后踱步离开了房间。

樱桃看着他离开,保持警惕以防他改变主意。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身体放松了一些。她环顾房间。

‘这些金属质量相当高,看来不会空手而归了。’她想着,把能找到的金属都收进旁边的一个厚袋子里。

‘该走了!’樱桃匆匆溜了出去,甚至没再看一眼她前任师父瘫倒的尸体。他现在已成为过去,不再是她第二次生命的困扰了。

‘不过等我足够强的时候,一定要宰了那个老混蛋。休想吃掉我的灵魂,变态。’她一边想着,一边朝战场方向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