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权团队一辆核心改装越野车在戒备森严的驻地内不翼而飞,这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引爆了整个基地。
相较于之前粮食失踪的暗中调查,这一次,萧权的反应堪称暴怒。
驻地彻底封锁,许进不许出。
他手下的人如同疯了一般,挨家挨户进行地毯式搜查,力度和粗暴程度远超以往。任何可疑的角落、任何可能藏匿车辆的空间都不放过,甚至一些地窖和狭窄通道都被强行破开检查。
基地内部怨声载道,恐慌弥漫,但面对萧权团队明晃晃的枪口和毫不掩饰的煞气,大多数人只能敢怒不敢言。
曲靖家,自然是重点排查对象之一。
这一次,来的不只是萧权的手下,连那名脸上带疤的头目和杨雪云都亲自到场。
刀疤脸眼神凶戾,仿佛要将曲靖生吞活剥,杨雪云则依旧冷静,但那双眼睛扫视屋子的每一个细节时,比以往更加锐利,仿佛要将一切看穿。
屋子被翻得比上次更加彻底,连灶台都被撬开检查是否有夹层,地面也被仔细敲击听声辨位。
孩子被吓得大哭,江秀秀紧紧抱着孩子,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将一个受到惊吓、无助的女人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曲靖则表现出一种混合着愤怒、屈辱和一丝恐惧的复杂情绪,他据理力争,声音却带着底气不足的颤抖:“长官,你们也看到了,我家就这么大点地方,怎么可能藏得下一辆汽车?这太荒谬了!”
刀疤脸死死盯着他,又看了看墙角那几只因为惊吓而咯咯叫的母鸡,以及屋子里几乎一览无余的寒酸景象,最终冷哼一声,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杨雪云的目光则长时间停留在曲靖的脸上,似乎想从他细微的表情中找到破绽。
但曲靖的精神力经过空间多次运用和这次偷车的极限考验,已然变得更加凝练,控制表情和情绪的能力也今非昔比。他迎着她的目光,只有被无端怀疑的委屈和无奈。
“曲副总监最近似乎很辛苦,”杨雪云忽然开口,语气平淡,“脸色不太好。”
“基地最近这么多事,水源也没完全恢复,工程部压力很大,睡不好很正常。”曲靖叹了口气,回答得滴水不漏。
杨雪云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人离开。
虽然再次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搜查,但曲靖和江秀秀都知道,萧权的疑心绝不会轻易消除。
他们必须进入一种更深层次的低功耗生存模式。
明面上,他们严格按照最低配给额度生活,甚至表现得比一般人更拮据。
江秀秀领回来的混合面饼,他们会真的吃掉一部分,并且故意让孩子在白天显得没什么精神,偶尔在领取救济时,让孩子小声说一句“饿”。
家里的炉火只有在绝对必要如做饭、防止水管冻裂时才点燃,且严格控制燃料用量,让屋内的温度始终维持在一个勉强存活的底线。
曲靖除了去工程部点卯,处理必要公务,几乎不在外逗留。
江秀秀则固定时间出门领取配给,偶尔在公共水渠边清洗数量少得可怜的衣物,与邻居的交流也仅限于点头之交,绝不深入。
他们刻意营造出一种被生活压垮、疲于奔命的形象。
在工程部,曲靖不再提出任何建设性意见,只完成分内工作,甚至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表现出能力有限,逐渐从技术核心的位置滑向边缘。
对于萧权团队和陈志国势力之间的暗流,他们表现得毫不关心,仿佛完全沉浸在自身生存的挣扎中。
家中绝不出现任何超出配给的食物。
所有从空间取用的补给,都在深夜、确保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进行,并且严格控制数量,确保不会在体质和外貌上留下任何痕迹。
连那几只母鸡下的蛋,他们也谨慎处理,大部分存入空间,只偶尔让孩子吃一个,还要小心翼翼。
这种近乎苦行僧般的生活,是对意志力的极大考验。
但曲靖和江秀秀都清楚,这是必要的代价,萧权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受伤猛兽,任何一丝可疑的气息,都可能引来致命的扑杀。
他们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基地里成千上万普通挣扎求存者中的一员,不起眼,不惹事,默默无闻。
基地的混乱在持续。
车辆的失踪成了悬案,萧权的怒火无处发泄,与陈志国势力以及原有管理层的摩擦日益加剧。
而曲靖一家,则在这片混乱的漩涡中心,如同沉入水底的石头,收敛了一切光芒和动静,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足以掩盖一切行动的最佳时机。
基地的气氛如同被不断拧紧的发条,日益紧绷,几乎到了临界点。
萧权团队的搜查行动虽然因毫无所获而逐渐偃旗息鼓,但那股压抑的怒火和猜疑却如同实质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头顶。
他们驻地的警戒级别提升到了最高,巡逻队的人数增加,巡逻路线也更加密集,看向其他幸存者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敌意。那
辆失踪的越野车,成了萧权心头的一根刺,也成了他团队内部一种屈辱的象征。
这种高压态势,彻底激化了原本就存在的矛盾。
陈志国那边首先做出了反应。
他手下的人不再像以前那样对萧权团队的巡逻退避三舍,偶尔在狭窄通道相遇时,甚至会形成无声的对峙。
虽然没有爆发直接冲突,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让旁观者都感到窒息。
陈志国本人则更加活跃,利用解决水危机积累的声望,暗中整合了不少对萧权不满的小团体和零散人员,形成了一股更加凝聚的抵抗力量。
以周主任为代表的管理层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和无力。
他们既无法约束萧权团队的霸道行径,也无法有效安抚日益不满的民众,更无力调和两股强大势力之间的冲突。
周主任几次试图召集双方进行协调,但都收效甚微,管理层的权威,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底层幸存者的生活更加艰难,除了要面对物资匮乏和严寒的威胁,还要时刻担心被卷入突如其来的冲突。
盗窃、抢夺事件愈发频繁,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降至冰点,压抑的绝望感,混合着对未来的恐惧,在泥泞的街道和拥挤的居住区弥漫。
在这种背景下,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爆整个火药桶。
这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冲突终于点燃了导火索。
萧权手下的一个巡逻小队,在检查一个居民棚户区时,与陈志国手下的几个人发生了口角,起因是怀疑对方私藏了本该统一分配的燃料。
口角迅速升级为推搡,不知谁先动了手,场面瞬间失控。
棍棒、匕首、甚至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手枪都出现了。
枪声并没有响起,或许是最后一刻被克制住了,但拳脚和冷兵器的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却打破了基地短暂的平静。
冲突很快被闻讯赶来的双方大队人马压制下去,没有扩大化,但造成了数人受伤,其中萧权这边一人伤势较重。
这件事,成了压垮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萧权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进行调查,而是直接采取了行动。
他派出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强行接管了基地的武器库和仅存的两个大型燃料储备点,美其名曰“统一管理,避免资源浪费和冲突”。
这一举动,等同于公开撕破了脸!
陈志国方面立刻做出了强硬回应,他召集了所有能动员的人手,控制了粮食配给中心和几个重要的水源节点,与萧权形成武装对峙。
基地,彻底分裂了。
原有的秩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两大武装集团划区而治,中间夹杂着无所适从的普通幸存者和已经名存实亡的管理层。
火并,似乎一触即发。
曲靖和江秀秀躲在自家房子内,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呵斥声、奔跑声,甚至远处零星响起的、不知是警告还是走火的枪声,心情沉重到了极点,却也隐隐感觉到,他们等待的时机,正在逼近。
混乱,是罪恶的温床,却也是逃离的最佳掩护。
“准备好,”曲靖在黑暗中,低声对江秀秀说,眼神锐利如刀,“就在这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