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蓝央儿蹲下去拉着玉笙的另一只手轻唤了一声，玉笙也只是轻微的皱了皱秀气的小眉头再无半点反应。
蓝央儿捂着嘴，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很想问问有根叔玉笙的情况，却见有根叔全身的衣衫几乎有一大半被汗浸透，此时正心无旁鹜地轻捻银针，一急三缓地抽拨，刺激着玉笙胸前的紫宫穴与膻中穴，她只好将所有担心与焦急压在心底，眼巴巴地望向疏影与胥子莫。
疏影牵强地一笑便垂下了眸子，那眼中满溢的悲苦掩藏在长长的双睫之下，如雾罩远山般朦胧凄美，蓝央儿蓦然发觉……
心，似乎被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紧再攥紧，让她只觉得想要呼吸都有些困难……
看样子，玉笙的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蓝央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喃道：“子莫爹爹……”
胥子莫抬头，眸色沉沉地望了她一眼，松开紧咬的下唇扯了扯嘴角。
蓝央儿清晰地看到他的唇色突然娇艳无比地充血，点点腥红的血珠突兀地从牙印中冒出来，染红了她的双眸：“子莫爹爹……”
良久，胥子莫的唇边才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比之前好很多了！丫头，别担心！”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话不过是安慰着她，也安慰着自己！
嘴里虽然说着别担心，可胥子莫的心自提起来都没有放下去过，从未时末到现在，近两个时辰过去了，反反复复地已经发作了三四次，现在的情况虽然比之前好了很多，可是人却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看着夏有根紧蹙的双眉，胥子莫只觉得玉笙的情况不容乐观，黑潭如墨染，与额角上在夕阳照耀下反射着点点金芒的汗珠相比，少了些许的活力与生气，点点蒸腾的迷雾中透着不安与绝望……
没过多久，夏有根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道：“子莫，玉笙的病情现在暂时稳住了！”
蓝央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胥子莫脸颊上隐现的咬肌也陡然消失不见，疏影满眼的悲苦也被一道灿烂的霞光冲散开来……
还未等他们惊喜的表情在脸上绽放，夏有根已经有些艰难地开口，道：“不过……”
他实在有些不忍心告诉他们一个很严酷的事实。
他一向对自己一身的医术颇感自豪，可在玉笙的病情上，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依旧是一筹莫展。
就算之前他曾专程去与县城里最负盛名、还是自宫里告老还乡的御医陈大夫那里请教学习，并且陈大夫还找来几个医术超群的老友一起来探讨研究，可是到最后，别说找到可以清除玉笙体内毒素的办法，就连所中何毒他们也一无所知。
若单单只是真心痛的病症，他有把握玉笙每次发作时针到病除可以及时的缓解他的症状。
而如今玉笙的病情最大的隐患便是这毒素所致。
这种毒不仅会持续地加速病症的连发性，还会在每一次的发作后毒素都将向整个心脏扩散，以至于之后每多一次的发作，便会比前一次更加的凶险，虽然扩散的速度极慢，可是在这般连续发作之下，却是极致命的速度。
而且这毒最奇怪的便是它只在心脏上扩散，而不是随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让他们想以放血减少毒素，或者以血换血清除毒素都没办法；而且它也只紧紧地附着于心脏之上，如薄膜一般包裹在心脏外，待病症发作时诱发它而引起心脏异常的搏动，就算想要金针拔毒也怕心脏的不规律跳动而导致失手刺穿心脏……
虽然当时与陈大夫他们想过无数种办法，就算不能以药理解毒，是用其它的方式排毒也是有法可行，可鉴于此毒的特性与毒体所在位置，让他们最后依旧没有得到最佳的答案可以完全清除毒素。
只有控制毒素的扩散，才能抑制玉笙的病症持续性地发作。可是现在毒素已经扩散到一个他完全不可控的地步，以至于导致玉笙有了吐血的症状，而且还昏迷不醒。
怕是下一次的发作或许就在取下银针的瞬间，也或许会多给他们一些时间……
似乎除了得到解药，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一武功高强的人以内办将毒素逼至心脏一角，再以金针刺入胸腔探毒，以金针带毒出来，减少毒素的存在。
可金针一次能带出的毒素毕竟只是少数，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而且心脏不比得别处，可以多次并且反复地刺入金针，这－－同样是无济于事。
而且稍有差池，玉笙也许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但是玉笙现在的情况，若不及早清理一些毒素出来，最后的结果便也差不了多少。
只要这病症暂时不再复发，至少会和现在一样还有一口气在，可是若再发作，这毒素会蔓延得更快，也许会瞬间要了他的小命……
夏有根犹豫着，即使他说了，对子莫他们而言，也将是人生中最难的一个选择。
三人刚刚才舒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夏有根这般一副欲言又止，而且还满脸凝重的表情，心里都不由得“咯噔”一下。
蓝央儿焦急地问道：“有根叔，不过什么……”
夏有根看着胥子莫紧握的双拳已是微微有些颤抖，心中纵有太多不忍，可是作为大夫，病人的情况他也必须毫无保留地如实相告，至于他们如何抉择，他无权干涉，不管如何，他唯有尽自己自大的能力保全玉笙的性命。
沉默良久，夏有根缓缓将玉笙的情况如实道来。
三人心头如遭重锤，脸上的血色尽失。
良久，胥子莫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轻轻地吐出一句：“有根大哥，拔毒有几成希望。”
夏有根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若是无人逼毒，只有不到两成的希望，若是你内力在全盛时期，也仅有不到四成，你如今重伤未愈……”
疏影试着提了口气，胸口一阵阵痛袭来，却依旧坚定而认真道：“还有我呢！我可以助子莫一臂之力。”
胥子莫对着疏影摇了摇头。昨晚为他擦药时，他已经看出疏影受了不轻的内伤，现在还不宜妄动内力：“逼毒之事最忌分神分心，更何况是两人共同施力！稍有差池……疏影，没关系，我可以的。”
就算内力只恢复了七八成，就算因此内力尽失；就算被段乾运发现他的伤势好得差不多，就算段乾运因此再另施手段要废了他，他也势必会全力而为。
“可是……你的身体……”疏影抿唇，若是子莫因伤势内力不继，不仅玉笙，就连他自己也会……
若是殿下能大发慈悲，将解药拿出来便什么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对啊！他可以去求殿下看在孩子是他自己的骨肉的份上而大发慈悲！
疏影满含希冀地抬眸看向院外的段乾运，无声地诉说着心里的渴求。
院门外，得知玉笙已到了这般地步，本就处于挣扎中的段乾运，在疏影无声的企求下心头一震，狭长的桃花眼波涛翻滚，挺拔的身影也微微一晃，伸手捏住门框，硬生生地搬下来一块崭新的木头，须臾便成了一堆木屑散落在门槛下。
段乾运微微地闭了闭眼，狠狠地一甩衣袖，咬紧了腮帮子头也不回地向主院大步走去。
疏影微怔，茫然地看着院外消失的身影，满眼的希望逐渐变得空洞，直到再也不见那高大的身影。
他……
无奈地低下头，看着身前那即将逝去或是会永远这般安静地躺着的小身影，夕阳的光芒似乎再也照不进他的眼眸，只余下满眼的苍凉与悔恨……
世界似乎只留下了一种颜色－－黑！
比暗夜更加纯粹的黑！
无穷无尽的黑暗袭上心头，让他的心仿佛被夜幕遮掩，再也看到不任何色彩……
未几，他如木偶般僵硬地起身，机械地说了句：“我去打点水过来！”，也不知胥子莫他们有没有听见，便自向院外走去……
文公公小跑着跟在段乾运身后进了主院，等堂屋里的动静见小，才小心翼翼地躬身上前，看着地上那些随从们好不容易连夜从镇上找来的茶具又全数躺尸在地，小心肝儿都抖了几抖，斟酌了半晌，“殿下，你看，若那玉笙挺不过这一关该如何是好？”
段乾运的紧握的拳头不由再紧了紧，冷声道：“胥冉不会让他有事的！”
文公公满含担忧地不确定道：“殿下说得是！可那大夫不过是乡下的游医，这医术……咳咳……就算是医术再好，真能以拔毒之法救治，但是却少不得需要内力深厚之人的辅助。再说那胥冉似乎还旧伤未愈，苏大人昨晚也受了内伤，怕是……”
段乾运怒目而视：“你这是在指责本宫伤了他们？”
文公公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奴才不敢！殿下明鉴！那游医之前说得甚是慎重，若是内力不够深厚，或者是后力不继，怕是会适得其反，终将伤了玉笙的性命，奴才深以为然。若是玉笙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殿下这不是就失去了牵制胥冉的一个最佳的棋子？”
段乾运冷哼一声：“不也可以趁此机会让胥冉再次伤上加伤？！还不用本宫亲自动手！何乐而不为？！”
文公公抹了抹额头的汗，壮着胆子道：“可是……殿下，若是胥冉因此伤上加伤，玉笙也难以幸免。不若将解药分作两份，先拿一份给苏大人，让他找机会给玉笙服下，暂时缓解毒性！待殿下大事已成，再为他全部解毒即可……”
段乾运眉头深皱，转了转指上的玉扳指，看着已经踏上廊檐的疏影对文公公缓缓地道：“只要盯紧了我那四皇弟，别让他趁虚而入。其它的事情，你勿须多言，本宫自有打算！”
暗自感激文公公为玉笙求情的疏影一听这话，快走两步便一头跪倒在段乾运面前，“殿下，求殿下开恩。文公公说得不错，此乃一举两得之事，一来可以抑制毒性，减少玉笙病发从而危及他的性命；二来玉笙年幼，又多年受此毒侵蚀，就算现在全部解毒，心脏也已受大创，子……胥子莫也放不下他，同样可以一如既往地牵制着他。而且……”
文公公看了看身旁求救似的望着自己的疏影，又小心地睨了眼段乾运，见他神色变幻莫测，可眼中依旧无波无澜，小心地咽了咽唾沫，小声地接过话来，劝道：“玉笙虽然没有养在殿下身边，可再怎么说也是少主子，是殿下的亲骨肉……而且……侧妃娘娘自当年生了玉笙，身体亏损太大，又再无生育之能，这么多年都活在丧子之痛里，若是再让娘娘知道唯一的儿子尚在人世，却因殿下而……”
－－－－－－题外话－－－－－－
虫虫今年家中诸事颇多，城里乡下两头跑。
婆婆至去年年底生病至现在，三五不六还得去医院透析，再加上又摔折了腿，本就不好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虫虫感觉心力交瘁，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写文上，本想草草完结，但并不是我所愿，我期望着自己有始有终，不想马马虎虎就此放手，更不想就此弃坑……
无论有没有宝贝继续追文，虫虫坚决不放弃！
只是……
对于在追文的宝贝，虫虫只能深深地感到抱歉——对不起，宝贝们！
更新不定，若是还喜欢虫虫的文，囤着完结再看吧！
但是……文文已经接近尾声，完结似乎还遥遥无期……
虫虫会加油的！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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