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所言，皆有道理。”李响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勤王救驾，乃臣子本分，亦是我李响不容推卸之责。洛阳必须救，陛下必须保，此乃大义所在，亦是凝聚天下人心之关键。”
荀彧闻言，面色稍缓。
“然，”李响转折，“正如文和、奉孝你们所言，勤王亦需量力而行，谋定而后动。既要解洛阳之危，亦需顾全冀州根本，更要借此战，打出我冀州军威，为将来计。”
他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的沙盘前。
沙盘上山川城池宛然，正是司隶、冀州、兖州交界一带的地形。
“我意已决。”李响手指点向沙盘上的邺城，然后划向西南，“即日起，集结兵马粮草，五日后，我亲率五万大军，南下勤王！”
“五万？！”众人微微一惊。这几乎是冀州目前能机动作战的主力大半了！
“主公，五万是否过多？冀州防务……”审配急道。
李响抬手制止：“冀州防务，我已有安排。留关羽率两万军镇守邺城，总揽冀州军事。李孝恭在并州，李晟在幽州，皆严加防备。北疆有李靖，足以镇抚。五万兵马，看似不少，然面对据守洛阳、可能已膨胀至六七万的安禄山贼军，并无绝对优势。此战，必须雷霆万钧，一举功成！”
他目光锐利：“此五万大军，需为真正的百战精锐！以李存孝为先锋大将，领五千精骑开路。黄忠、徐晃、张合、高览、李恶等将，皆随军出征。另，调拨强弩三千具，攻城器械若干，粮草需足支两月之用！”
听到自己为先锋，李存孝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轰然应诺：“末将领命！定不负兄长所托！”
李响继续部署：“文官方面，贾诩、郭嘉随军参赞军机。荀攸、审配、田丰留守邺城，辅佐关羽，安定后方，统筹粮草军械转运。”
荀攸虽更想随军见证救驾，但也知留守责任重大，躬身领命：“攸遵命，必保主公后方无忧。”
“此战目标有三。”李响环视众人，声音铿锵，“其一，解洛阳之围，迎陛下脱险。其二，击溃安禄山主力，收复洛阳，尽可能歼灭此獠，永绝后患。其三……”他手指点在洛阳以南、黄河沿岸，“控制洛阳周边要隘，尤其是孟津、小平津等黄河渡口，稳住司隶北部局势。同时，密切关注曹操、李光弼、李道宗各部动向，必要时可协同作战。”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至于战后……陛下既有王爵之诺，我李响亦当仁不让！司隶经此大乱，朝廷威信扫地，急需强藩镇抚。我冀州军血战收复洛阳，保陛下安危，于情于理，于功于绩，陛下与朝廷，都该有所表示！”
这话说得直白，却也让众人心中一凛。
主公并非只知忠义的迂腐之辈，该争的利益，绝不会放手。
“诸位，可还有异议？”李响最后问道。
“主公英明！”贾诩、郭嘉率先躬身。
“愿随主公，扫清妖氛，匡扶社稷！”众将齐声怒吼，声震屋瓦。
荀攸深吸一口气，也深深一揖：“谨遵主公之命。惟愿主公早日克竟全功，迎还圣驾，安定天下。”
“好！”李响重重一拳击在沙盘边缘，“即日起，全军动员！五日后，兵发洛阳！”
军令如山，整个邺城，乃至整个冀州，如同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高效运转起来。
军营之中，战鼓号角日夜不息，士卒擦亮刀枪，检查甲胄，军官核对名册，清点器械。武库大门洞开，强弓硬弩、箭矢刀枪、铠甲盾牌被成批运出。
城内市集，昌衍商盟的店铺接到命令，开始调集粮草、药品、布匹、牲畜。通往南方的官道上，运送物资的车队络绎不绝。
冀州学宫暂时停课，不少热血士子主动请缨，要求随军担任文书、医官，甚至有些略通武艺的，想投笔从戎。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邺城。
张氏新宅内，张延闻听此讯，霍然起身，在厅中来回踱步，脸上既有震惊，也有兴奋。
“五万大军！神武侯亲征！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啊！”他看向儿子张范，“范儿，我们的机会来了！李响若真能击败安禄山，救出天子，其声望权势将如日中天！甚至可能……更进一步！”后面的话他没有明说，但眼中闪烁的光芒已说明一切。
张范也激动道：“父亲，我们是否要有所表示？比如捐献一些钱粮物资，以示支持？”
“捐！当然要捐！”张延断然道，“不仅要捐，还要大张旗鼓地捐！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张氏与神武侯同心同德！另外……”他压低了声音，“这两日，你想办法打听一下，州牧府出征，是否需要文吏、幕僚随行？我张氏子弟，亦可出力。”
“孩儿明白！”
西院小楼上，张丽华凭栏远眺，能隐约听到远处军营传来的喧嚣。她怀中抱着琴，指尖却未拨动。
“他要亲自去洛阳了……”少女心中默念。那个她尚未谋面，却已听了无数传闻、甚至可能决定她未来命运的男人，即将踏上真正的战场，去面对那个凶名震动天下的魔王。
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有一丝淡淡的牵挂，以及……更强烈的好奇。这样的男子，在战场上，又会是何等风采？
城南，霍氏租住的大院。
霍疾病站在院中，仰头望着天空飞过的传令信鸽，耳中听着街头巷尾关于大军调动的议论，胸膛微微起伏。
“五万大军……李存孝为先锋……神武侯亲征……”他喃喃自语，眼中那簇火焰燃烧得越来越旺。
这才是大丈夫当为之事！驰骋疆场，决战强敌，挽狂澜于既倒！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霍闵的房间。
“叔父！”霍疾病推开房门，对正在整理账册的霍闵斩钉截铁道，“我要从军！我要随神武侯大军，前往洛阳！”
霍闵抬起头，看着侄儿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与战意，沉默了片刻。
“你想好了？战场凶险，生死难料。”
“想好了！”霍疾病昂首，“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困于宅院？我一身武艺，正该用于报效明主，征战沙场！神武侯乃当世英雄，此去又是勤王救驾之大义，我霍疾病愿附骥尾，纵死无悔！”
看着侄儿年轻而炽热的脸庞，霍闵仿佛看到了兄长当年的影子。他长长叹了口气，眼中既有担忧，也有欣慰。
“去吧。”霍闵最终点头，“我霍氏虽非大族，但也知忠义。你既有此志，叔父不拦你。我会想办法，看能否托人将你荐入军中……至少，从一小卒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