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啸天看着这一男一女的丑态,嘴角微微上扬。
他在笑。
但那个笑容,却让王德发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王总好兴致。”楚啸天随手从旁边的侍者托盘里拿起一杯红酒,轻轻摇晃,“希望待会儿,你还能笑得出来。”
“拍卖开始!”
随着主持人的一声高喊,大厅里的灯光暗了下来。
一束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的展示台上。
红色绒布被揭开。
一尊通体晶莹、流光溢彩的玉塔出现在众人眼前。
九转玲珑塔!
塔身共九层,每一层都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塔内似乎有光晕流转,美轮美奂。
“起拍价,五千万!”
“六千万!”
“八千万!”
竞价声此起彼伏。在场的都是人精,谁都看得出这是个宝贝,更何况还能借此讨好王德发。
苏晴挽着王德发的手臂,得意洋洋地看着楚啸天:“听到了吗?八千万!把你卖一万次都不够!你拿什么争?”
楚啸天没有理会她。
他的双眼微眯,瞳孔深处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紫芒。
《鬼谷玄医经》中记载的“破妄瞳”。
视线穿透了玉塔表面的光华,直抵核心。
那里面,并没有原本该有的灵气,反而萦绕着一团黑红色的煞气。
这不是真正的九转玲珑塔。
或者说,这是被人动了手脚的“死塔”。
真正的九转玲珑塔,是楚家先祖用来镇压风水的法器。而眼前这个,被人用邪术灌注了阴煞之气,谁买回去,谁就要倒血霉。
轻则家破人亡,重则断子绝孙。
好手段。
楚啸天收回目光,看向王德发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王德发大概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还把它当成宝贝。
“一亿!”
一个穿着唐装的老者举牌。
全场哗然。
一亿,这已经溢价很高了。
王德发笑得合不拢嘴,正准备示意主持人落锤。
“慢着。”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楚啸天放下酒杯,缓缓走向舞台。
“这东西,是假的。”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随后,是爆发式的嘲笑。
“假的?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经过三位国家级鉴定师掌眼的!”
“这小子穷疯了吧?买不起就说是假的?”
“这是来砸场子的啊!”
苏晴更是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楚啸天,你懂什么叫古董吗?你在送外卖的时候见过这种宝贝吗?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王德发脸色阴沉:“楚啸天,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若是拿不出证据,今晚就别想竖着走出这个门!”
“证据?”
楚啸天走上台,手指轻轻在玉塔的第三层敲击了一下。
“叮——”
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沉闷的回响。
“真正的九转玲珑塔,采昆仑暖玉雕琢,遇热生温,遇冷生凉。而这个……”楚啸天手掌猛地发力,一股内劲透过掌心震入塔身,“不过是用尸油浸泡过的劣质玉石,外面镀了一层荧光粉罢了。”
“咔嚓!”
一声细微的脆响。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尊光彩夺目的玉塔表面,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缝隙越来越大,如同蜘蛛网般蔓延。
“哗啦!”
表层的玉皮剥落,露出了里面灰败、暗淡的石芯。
更可怕的是,随着玉皮脱落,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啊!”苏晴尖叫一声,捂着鼻子后退,“这是什么味道!好臭!”
前排的宾客也纷纷掩鼻,露出厌恶的神情。
事实胜于雄辩。
这哪里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分明就是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王德发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这东西是他花大价钱收来的,还请了专家鉴定,怎么会是这样?
如果是假的,那他的脸往哪搁?他王大善人的信誉岂不是扫地?
“你……你用了什么妖法?!”王德发指着楚啸天,手指颤抖,“一定是你!是你弄坏了我的宝物!”
“妖法?”
楚啸天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王德发。
“王总,造假是要坐牢的。这东西上面煞气这么重,看来你是没少干缺德事啊。”
“胡说八道!保安!保安!把他给我抓起来!我要弄死他!”王德发歇斯底里地吼道。
十几个保安冲了上来。
赵天龙刚要动手,却被楚啸天拦住。
楚啸天看着气急败坏的王德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别急着发火。我这还有个消息,算是送给你的赠品。”
王德发动作一顿。
楚啸天凑近他的耳边,犹如恶魔低语:
“那个穿红旗袍的女人,最近是不是没联系你?”
轰!
王德发只觉得脑子里炸开了一道惊雷。
他瞳孔剧烈收缩,满脸惊恐地看着楚啸天,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红旗袍女人。
那是他背后最大的依仗,也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那个神秘组织的存在,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楚啸天怎么会知道?!
“你……你……”王德发嘴唇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来我猜对了。”
楚啸天拍了拍王德发的肩膀,帮他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带。
“回去告诉她,彼岸花开的时候,就是我来收尸的时候。”
说完,楚啸天转身就走。
在路过呆若木鸡的苏晴身边时,他停下脚步。
苏晴此刻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她看着王德发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再看看眼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心底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
难道……她真的选错了?
“楚……啸天……”苏晴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他的衣袖,眼神复杂,“我……”
楚啸天侧身避开,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团空气。
“苏晴,好好享受你现在的荣华富贵。”
“因为很快,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啸天带着赵天龙大步离开,留下一室的死寂和狼藉。
王德发瘫软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那股腐臭味还在空气中弥漫,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
……
出了云顶天宫,夜风吹散了身上的酒气。
“先生,那个王德发好像吓破胆了。”赵天龙有些解气地说道,“刚才真该直接废了他!”
“杀他对得起我楚家三十二口人命吗?”
楚啸天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残月。
“死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一点点崩塌。我要让他在绝望中,跪在我父母的坟前忏悔。”
杀人诛心。
这才是最狠的报复。
“叮铃铃——”
楚啸天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
对面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沙哑而诡异:
“楚啸天,看来我小看你了。方志远那个废物果然靠不住。”
楚啸天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彼岸花?”
“呵呵呵……”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既然你知道了彼岸花,那就做好下地狱的准备吧。游戏才刚刚开始,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别让我太失望。”
“嘟——嘟——”
电话挂断。
楚啸天看着手机屏幕,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在路边响起。
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停在两人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脸庞。
是秦雪。
她神色焦急,甚至连那一贯的冷静都维持不住了。
“啸天!快上车!出事了!”
楚啸天心里一沉:“怎么了?”
“雪儿……”秦雪咬了咬嘴唇,“雪儿的病情突然恶化了!孙老正在尽力施针,但情况很不乐观,你快去看看吧!”
楚啸天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雪儿!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走!”
楚啸天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法拉利发出一声咆哮,如离弦之箭般冲入夜色。
车内,楚啸天的手紧紧抓着扶手,指节泛白。
刚才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眼中却充满了慌乱与恐惧。
一定要撑住!
雪儿,等哥哥回来!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阴暗角落里。
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正把玩着手中的一只银色打火机。
火苗跳动,照亮了她手腕上那朵妖冶的彼岸花纹身。
“楚啸天……你的软肋,太明显了。”
她轻轻吹灭了火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黑暗重新笼罩了一切。法拉利引擎轰鸣,声浪在隧道里炸开,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表盘指针死死抵在红区。
秦雪手心里全是汗,方向盘滑得有些抓不住。她侧头看了一眼副驾。
楚啸天闭着眼,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他在抖。
不是冷,是怕。
那个在枪林弹雨里都没眨过眼的男人,现在连呼吸都在颤。
“还有多久?”声音沙哑,像是吞了把沙子。
“三分钟!过了前面高架就到!”秦雪脚下油门踩死,闯过红灯。她顾不上什么交规,要是雪儿没了,身边这男人怕是要把上京的天都给捅破。
“彼岸花……”
楚啸天嘴里念着这三个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如果只是普通的病情恶化,怎么会这么巧?刚挂了威胁电话,雪儿就出事。
这帮杂碎。
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血管就会炸开。
要是雪儿少一根汗毛,他要让所有人陪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