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医院,特护病房。
走廊里乱成一锅粥。
“让开!都给我让开!”
赵天龙像台推土机,蛮横地撞开挡路的护士和保安,给楚啸天开路。
病房门被一脚踹开。
“谁啊!懂不懂规矩!这里是重症……”
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医生正叉着腰训斥护士,转头看见闯进来的人,还没看清脸,衣领就被人一把揪住。
整个人被提到了半空。
“雪儿在哪?”
楚啸天眼眶通红,像只择人而噬的恶狼。
“你……你疯了!保安!保安!”地中海医生吓得两腿乱蹬,脸涨成猪肝色。
“啸天!别冲动!”孙老从病床边快步走来,手里还捏着几根银针,满脸焦急,“快放手,刘主任也是按规矩办事。”
楚啸天手一松。
刘主任像袋垃圾一样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楚啸天看都没看他一眼,两步跨到病床前。
病床上,女孩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紫得发黑。心电监护仪上的波浪线几乎拉成了一条直线,刺耳的警报声每一下都砸在楚啸天心口。
“怎么回事?”
孙老叹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怪!太怪了!本来好好的,突然全身冰冷,脉象乱得一塌糊涂,像是有一股阴寒之气在五脏六腑里乱窜。老头子我行医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么霸道的病症!”
“这不是病。”
楚啸天手指搭上妹妹的手腕。
触手冰凉,像摸在尸体上。
一股极其阴毒的气息顺着指尖往他经脉里钻。
果然。
彼岸花毒!
一种只存在于古籍记载中的苗疆蛊毒,中者全身血液凝固,最后在极度痛苦中冻毙,死状如同被冰封的干尸。
够狠!
“胡说八道!”
刘主任从地上爬起来,扶了扶歪掉的眼镜,指着楚啸天鼻子骂:“孙老你也真是的,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你也让他进重症室?病人是突发性心衰,必须马上插管上呼吸机,还要准备电击除颤!你们中医那套扎两针就能救命的把戏,骗骗老头老太还行,这种时候别添乱!”
“闭嘴!”
秦雪刚冲进门就听到这话,气得胸口起伏:“刘勇!孙老是国医圣手,你有什么资格评判?”
“秦雪,你别忘了你是西医专业的!”刘勇冷笑,“跟着这帮神棍混久了,连基本的医学常识都忘了?你看这数据,除颤仪准备!再晚一分钟神仙难救!”
几个护士推着除颤仪就要上前。
“不想死就滚远点。”
楚啸天没回头,声音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刘勇火了:“你吓唬谁呢?这是医院!我是主任!病人死在我也要负责任!保安,把他给我轰出去!”
两个保安刚要动手,赵天龙一步跨出,像尊铁塔挡在前面,杀气腾腾地瞪着众人。
谁敢动?
“银针。”
楚啸天摊开手。
孙老一愣,立马递过针包:“啸天,这脉象凶险,你要用什么针法?”
“鬼门十三针,锁魂。”
孙老手一抖,差点把针包扔地上。
鬼门十三针?那不是传说中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禁术吗?听说这针法极耗心神,稍有不慎施针者也会遭到反噬。
“疯子!全是疯子!”刘勇在旁边大叫,“用针扎能治心衰?你要是能救活,我把这除颤仪吃了!”
楚啸天充耳不闻。
他两指捻起一根三寸长的银针。
体内《鬼谷玄医经》运转,一股温热的气流汇聚指尖。
针尖隐隐发出嗡鸣声。
“噗!”
第一针,刺入眉心印堂穴。
雪儿身体猛地抽搐一下,原本微弱的心跳突然停了一瞬。
滴——
监护仪发出一声长鸣。
“死了!你看!被你扎死了!”刘勇兴奋地跳起来,“杀人了!这是谋杀!我都录下来了,你要坐牢!”
秦雪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楚啸天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别慌。
那是假死。
毒气受惊,正在回缩。
第二针,膻中穴。
第三针,气海穴。
……
楚啸天下针极快,手腕翻飞,眨眼间就在雪儿身上扎了七根银针。每一针落下,那针尾都在剧烈颤抖,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针下挣扎。
“一定要撑住……”
楚啸天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猛地拍在雪儿后背。
“破!”
轰!
一股肉眼难辨的热浪以病床为中心炸开。
旁边的玻璃药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刘勇被这股气浪掀翻,一屁股坐在碎玻璃上,嗷地一声惨叫。
“咳咳……”
病床上的雪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哇的一声。
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正好溅在地上那摊碎玻璃上。
滋滋滋——
黑血接触地面的瞬间,竟然冒起白烟,连大理石地板都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瞬间弥漫整个病房。
死寂。
所有人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这一幕。
这特么是血?这是硫酸吧!
心电监护仪上的直线跳动了一下。
滴。
滴,滴。
波浪线重新有了起伏,越来越有力。
雪儿惨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呼吸变得平稳绵长。
“活……活了?”一个小护士结结巴巴地打破了沉默。
孙老激动得胡子乱颤,扑到床边把脉,随即老泪纵横:“神迹!真是神迹啊!脉象平稳,寒毒尽退!啸天,你这手医术,老头子我哪怕再学一百年也赶不上啊!”
秦雪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又哭又笑。
楚啸天身形晃了晃,赵天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先生!”
“没事。”楚啸天摆摆手,脸色有些发白。这一番施针,耗费了他大半真气。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刘勇身上。
刘勇此时裤裆湿了一片,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疼的,正哆哆嗦嗦地往门口挪。
“刚才谁说要吃除颤仪?”
楚啸天声音不大,却像锤子一样砸在刘勇心口。
“误……误会!都是误会!”刘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神医!您是神医!我有眼不识泰山,我……”
“滚。”
楚啸天懒得跟这种蝼蚁计较。
刘勇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病房,鞋都跑掉了一只。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孙老看着地上的黑血,神色凝重:“啸天,这毒……不是自然染上的吧?”
这种腐蚀性极强的毒血,显然是人为下毒。
楚啸天蹲下身,用纸巾沾了一点黑血,放在鼻尖闻了闻。
除了腥臭,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像是腐烂的花香。
彼岸花。
果然是那帮人。
他们在警告自己。这次是下毒救回来了,下次呢?
如果自己晚来一步……
恐惧过后,是滔天的怒火。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孙老,雪儿麻烦您照看一下。”楚啸天站起身,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秦雪,帮我办出院手续,这里不安全,我要把雪儿带回楚家老宅。”
“现在?”秦雪有些迟疑,“雪儿身体还很虚弱……”
“这里人多眼杂,谁知道还有没有那帮人的眼线。”楚啸天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只有在我眼皮子底下,她才安全。”
而且,既然对方宣战了,他就不能坐以待毙。
“天龙。”
“在!”
“查一下这几天谁接触过雪儿的饮食起居。就算是只苍蝇飞进去,也要把它的翅膀给我卸下来查清楚!”
“是!”赵天龙领命,转身离去,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楚啸天走到窗边。
医院楼下,那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似乎还没走远。
虽然隔着几十层楼,但他仿佛能感觉到两道戏谑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彩信。
照片里,是一张彼岸花的卡片,压着一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主角正是刚才在急救室里施针的他。
下面附着一句话:
【这次只是打个招呼。听说,你手里那本《鬼谷玄医经》缺了最后三页?想要吗?来找我。】
楚啸天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屏幕裂开一道蛛网般的纹路。
她在监视自己。
而且,她知道《鬼谷玄医经》的秘密。
这件事,连秦雪和孙老都不知道。
这个彼岸花,到底是什么来头?
“啸天?”
一只柔软的手搭在他肩上。
秦雪担忧地看着他:“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还有什么麻烦?”
楚啸天收起手机,转身,眼底的惊涛骇浪瞬间平息,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孔。
不能把秦雪卷进来。
这件事太危险。
“没事。”他轻轻拍了拍秦雪的手背,“就是累了。今晚谢谢你。”
秦雪咬了咬嘴唇,她何等聪明,怎么会看不出他在撒谎。
那眼神里的杀气,藏都藏不住。
但既然他不愿说,她就不问。
“跟我客气什么。”秦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掩饰住眼底的失落,“我去办手续。你自己小心点。”
看着秦雪离去的背影,楚啸天眼神逐渐变冷。
王德发只是个跳梁小丑。
这朵彼岸花,才是真正要命的毒草。
既然你们想玩游戏。
那就玩点大的。
楚啸天从怀里掏出一块古朴的玉佩,那是楚家被灭门那天,父亲塞给他的唯一遗物。
据说这玉佩能号令一支潜伏多年的神秘力量——暗影。
本来他不打算动用这张底牌。
但现在,为了雪儿,为了活下去。
他不介意让整个上京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