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神长阶，第七千阶。
武道陈家的陈青石在这里。
他浑身气血奔涌，皮肤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每一步踏下都发出沉闷的响声。
但他的脚步也变得沉重，然后，他听到了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看到白泽轻描淡写地走了过来。
白泽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全身都是汗，似乎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有些不解，有这么难吗？
他疑惑地跳了跳，确实没感受到重量啊。
好奇怪奥。
白泽没有多想，继续往前。
“……”
陈青石沉默。
七千五百阶。
苏婉清周身的生机光华已经有些明灭不定，她秀眉微蹙，努力运转《青木长生诀》化解着无处不在的威压。
她也看到了白泽。
这个少年走过她身边时，她甚至能感受到一股平和的气息。
她微微一愣，他在白泽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近道的气息。
那种意境，自己曾在苏家长辈身上，大成青木长生诀中所感受到。
“这黑脸少年年纪轻轻，身上怎么有着近道的气息……”
苏婉清美眸中充满了困惑。
八千阶。
清平道的林静玄道袍已被汗水浸湿，运转着清平道的核心道法心诀，她努力保持着与天地相合的状态。
但越发恐怖的威压让她如同逆水行舟，身形不再飘逸。
白泽超过她时，她试图感知对方的气息，却发现空空如也。
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于这片天地，又或者，他本身就是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让她道心微震。
……
下方的人群早已炸开了锅。
“我的天！那个黑脸是谁？！”
“他已经超过苏婉清了，超过林静玄了！超过陈青石和黄明远了！”
“他的速度一直没变过！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之前那几位天之骄子身上，转移到了那个默默攀登的黑脸少年身上。
……
与此同时，在接近九千阶的恐怖高度。
这里，只剩下一个人。
秦家主脉，这一代的天骄，秦凌云。
这位仙朝后裔，身负皇道龙气的绝世天才，此刻早已没了最初龙行虎步的从容。
他周身的紫气被压缩到仅能覆盖体表，并且剧烈地波动着。
他的腰微微弯曲，每一步迈出，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汗珠如同雨点般从他额头滚落，砸在玉阶上，瞬间被蒸发。
“呃……啊！”
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我……秦凌云……仙朝嫡血……注定要主宰这个时代……”
“怎能……倒在这里！”
“九千阶……我一定要踏上去！”
“我一生不弱于人！”
他的意识因为压力，已经开始有些模糊。
耳边似乎回荡着父亲的期许，臣民的赞叹，以及自己立下的要登临世界之巅的誓言。
他是秦凌云！可是要进入新时代，去和秦家先辈征战域外！
怎么可以在这里倒下！
就在他凭借着一股强大的意志力，几乎是用爬的姿势，艰难地向上蠕动。
距离九千阶那道无形的门槛仅有几步之遥时……
他模糊的耳边，似乎听到下方传来一阵阵惊呼声。
因为距离太远，威压太强，声音变得扭曲而细微，但他只听到了一些碎片。
“超过……全超过了！”
“他……快到九千了！”
“我的老天……他追上秦凌云了！”
“那人到底是谁？！”
秦凌云昏沉的意识猛地一个激灵。
追上我了？
谁？
怎么可能！
黄明远？陈青石？不，他们早已被我远远甩开！
是哪个隐藏的高手？
他奋力地，极其艰难地，梗着脖子，想要回头看一眼。
就在他刚刚勉强转过头，视线还有些模糊的时候。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面庞微黑，气息平稳的少年，正风轻云淡地站在他身边，与他几乎是并肩的位置。
对方没有看他，而是正平静地眺望着长阶外侧那翻涌的云海，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欣赏？
然后，秦凌云清晰地听到这个黑脸少年的嘀咕声。
“先生说得对，果然上面的风景更美。”
噗——
秦凌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在这里拼死拼活，几乎是匍匐前进，透支意志，才勉强爬到这接近九千阶的高度，感觉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
结果这家伙还有闲心看风景，感慨风景美。
“……”
他瞪着那个黑脸少年，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但威压让他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白泽，似乎看够了云海，收回了目光。
他这才像是刚刚注意到身边还趴着一个人似的，低头看了看姿势狼狈的秦凌云。
白泽的眼神依旧平静，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秦凌云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接着，在秦凌云仿佛见鬼一般的眼神中，白泽再次抬脚，一步，两步……
轻松得像是跨过一道低矮的门槛，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越过了他梦寐以求的九千阶界限。
并且，向着那云雾缭绕、无人企及的顶峰，不疾不徐地走去。
秦凌云看着那个逐渐消失在更高处云雾中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