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第一个使者被领了进来。此人穿着绸缎长衫,面色发白,额角还挂着汗珠,见了堂中三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人是兵部职方司主事周延儒的家仆,求杨公子救命!我家主人说了,新军大军旦夕可至北京,崇祯帝刚愎自用,朝中无人能挡,愿献北京防务图,只求公子破城后,保我家主人全家性命!”
熊文灿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周延儒?去年还力主调兵围剿义军,如今倒想起请降了?防务图是真的吗?你家主人就不怕我们把你绑了送回京城,邀功请赏?”
家仆吓得浑身发抖,从怀中掏出一卷油纸包裹的图纸,双手奉上:“是真的!小人连夜从密道出城,绕了三日才到涿州,图上标着九门守军布防、粮草库位置,还有城防薄弱处!我家主人说了,他在朝中还有不少同僚,若公子愿接纳,他可暗中联络,待公子大军兵临城下,里应外合!”
秦昭汐接过图纸展开,目光扫过上面的朱砂标记,对我点头:“标记清晰,与柳舵主送来的情报能对上,应是真的。” 我指尖敲着桌案,语气平静却带着威压:“告诉周延儒,想降可以,但需再立一功 —— 把朝中主张向义军求和的官员名单,三日内送到涿州。若他敢耍花样,我新军破城之日,第一个拿他开刀。”
家仆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刚走不久,第二个使者被带了进来,此人穿着校尉服饰,腰间还挂着腰牌,神情比前一个镇定些,却也难掩慌张:“末将是锦衣卫指挥佥事骆养性的部下,奉将军之命前来。将军说了,他掌京城缇骑,可控制宫门守卫,若公子愿封他为护军统领,他愿在义军攻城时,打开安定门,迎公子大军入城,还能擒获主张投降的阉党!”
熊文灿眯起眼睛:“骆养性?崇祯的心腹,手上沾了不少忠良的血,如今倒想弃暗投明?他就不怕我们清算旧账?”
校尉挺直腰杆,硬着头皮道:“将军说了,乱世之中,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愿献上锦衣卫密档,里面有百官贪腐证据、各地藩王动向,还有李自成在京城的细作名单!只求公子不念旧恶,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秦昭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锦衣卫的密档确实有用,但骆养性反复无常,不可轻信。让他先把细作名单送来,若能一举铲除李自成在京城的眼线,再谈封官之事。另外,告诉他,若敢私藏密档、暗中勾结他人,我漕帮在京城的弟兄,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校尉脸色微变,连忙应下:“末将一定转告将军!”
第三个使者进来时,天色已近黄昏,此人竟是个道士打扮,手持拂尘,神色故作镇定,实则眼神闪烁:“贫道是东厂秉笔太监王德化的心腹,奉公公之命而来。公公说了,他掌东厂,可操控宫内宦官,若公子愿许他荣华富贵,他可在李自成攻城时,软禁崇祯帝,打开东华门,还能献上内库金银,充作新军军饷!”
我听到 “软禁崇祯帝”,眼神一沉:“王德化是崇祯最信任的太监,如今竟也敢谋逆?他就不怕事情败露,被凌迟处死?”
道士笑道:“公公说了,崇祯帝已是穷途末路,义军进城必诛阉党,公子若能成事,他好歹能保条性命。公公还说了,他知道宫中秘道,可直通城外,若公子需要,他可暗中护送皇子出宫,作为公子挟制百官的筹码!”
熊文灿折扇重重一拍桌案:“好一个狼子野心的阉党!想拿皇子做筹码?告诉他,荣华富贵可以给,但必须先交出内库账目和秘道地图,且要在义军攻城前,暗中给新军送三次百官动向的情报。若有一次延误或造假,我定让他死无全尸!”
道士脸色发白,连忙点头:“贫道记下了,这就回禀公公!”
三波使者走后,会客厅内陷入沉默。铜盆里的冰块已完全融化,凉意消散,只剩下燥热的空气。秦昭汐看着桌上的防务图和使者留下的信物,轻声道:“这些人都是趋利避害之徒,不可全信,也不可不用。周延儒的官员人脉、骆养性的缇骑力量、王德化的宫内眼线,若能为我所用,破城时能少费许多功夫。”
熊文灿赞同道:“公子,可派白莲教和漕帮的弟兄,分别盯着这三人的动向,一方面防止他们背叛,另一方面也能借着他们的联络,收集更多朝中情报。义军随时可能攻打北京,我们必须尽快整合这些力量,做好进京的准备。”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新军大营的灯火,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传令下去,让柳轻鸿在北京的分舵全力配合,核实使者所言真假;漕帮即刻调动船只,将天津卫的粮草运往涿州,补足军需;新军各部加强操练,随时准备进军北京。这些首鼠两端的家伙,既然想赌,那我们就陪他们赌一场 —— 但赌局的规矩,必须由我们来定!”
热风卷着远处的操练声涌入室内,窗外的蝉鸣愈发急促,仿佛在催促着这场即将改写大明命运的变局。涿州城内,暗流涌动,而北京城外,李自成的大军已在保定厉兵秣马,一场决定天下走向的大战,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