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莲轻松避过了上官淇的熊抱，望向仍坐在沙发上的澹台信。
此时少年已经退出了游戏，按熄手机屏后也若有所觉地看了过来，但只对视了一瞬就迅速垂下眼帘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几上那滩油渍，活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包。
不对，准确来说，是最近一周，这剑修每次和他对上眼神时都是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指导修炼的过程中会讲着讲着就突然发呆，甚至有好几次，他运转周天后一睁眼就撞见对方正盯着自己出神。
他猜不透原因，也懒得去猜。
毕竟，队友之间，只要不影响正事即可。
“……先把屋子打扫干净。”他收回思绪，弯腰捡起脚边几个薯片包装袋。
“好嘞！”上官淇态度积极地响应，立刻转身元气满满地跑去厨房拿扫帚清理地上的零食碎屑。
澹台信也默默起身，弹指一挥，茶几上的汽水罐子就腾空而起，自动落入垃圾桶，随后又看向那满地的狼藉，似乎在犹豫到底该动用灵力还是亲手去捡，一番考量终是选择了后者。
出于自媒体博主的职业习惯，上官淇扫地时抽空刷了刷手机，然而他刚划拉两下屏幕就僵住了，眼睛越瞪越大，脸色变了几变。
卫莲正在套垃圾袋，察觉到上官淇的异样后抬头问了句：“怎么了？”
“你……你和Ivor哥，你们……”上官淇声音发颤，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卫莲直觉不妙，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也是直到这时才想起为了今天的拍摄工作，他一早就开了静音模式。
屏幕亮起的瞬间，锁屏界面上一长串通知提示看得他心头震颤——几十个未接来电，上百条短信，置顶工作群图标上的红色数字已经变成了“99+”。
就这两个小时内，程襄、吕芳、林宇西……几乎所有和原主艺人身份相关的人都联系过他。
尤其是《悲欢楼》剧组的工作群，平时只有管理员发布通告，这会点进去已经刷到几百条消息了，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下午五点左右宣传组的工作人员发出来的几张照片和原帖的网址链接。
紧随其后就是程襄和几个主要负责人反复@应宛，询问Ivor团队的态度，后来又开始讨论公关预案，要求全体群成员统一口径。
卫莲粗略扫完文字内容，打开第一张照片，发现竟是他中午截住那狐狸准备谈话时，对方突然靠近并展开折扇挡脸的场面。
当时他穿着符影的黑色劲装，和桑迎那一袭白衣同框时色彩对比鲜明。
照片抓拍的瞬间桑迎正垂眸凝视，而他也因角度问题看起来像是认真回望眼前之人，加上折扇又恰好遮住了两人鼻尖以下的部位，故而单从画面来看，的确有些暧昧。
他盯着手机屏上的照片看了许久，只觉得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过了会儿，他还是点进了群消息中的原帖网址。
这是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娱乐营销号发的爆料贴，配图是那几张偷拍照，配文内容更是无中生有：“爆！《悲欢楼》剧组定妆现场，Ivor和新人演员应宛拍摄间隙亲密互动，聂欢x符影cp提前开嗑！”
说实话，他当时根本没多想，桑迎突然凑过来用扇子遮脸，他还以为对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然而现在被狗仔这么一拍，营销号又添油加醋地解读一番，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更离谱的是，这篇文章下面还配了另外几张图，居然是桑迎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的侧影，还有他被两个造型师围着补妆时，对方站在不远处观望的照片。
一旁的上官淇支吾了半天，终是忍不住开了腔：“那个……我刚才又刷了会儿围脖，你和Ivor的话题已经上热搜了。”
迟疑片刻后，他迅速翻到回复数最多的几条评论，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手机递了过来，又神情复杂地补了一句：“cp粉还挺多的。”
卫莲：“……”
他委实无法理解这些陌生人仅凭几张照片就能脑补一场大戏的行为，但还是耐下性子接过上官淇的手机浏览起评论区。
热评第一是Ivor的粉丝：“抱走Ivor不约！请新人独立行走谢谢。”
第二是书粉：“救命这就是我心目中的聂欢和符影！选角太贴了！”
第三条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赌五毛，这绝壁是剧方故意放出来炒热度的！”
再往下翻，原着cp粉和某只狐狸的唯粉已经吵成一团。
更令卫莲无语的是，已经有人扒出了原主作为观塘艺术学院表演系大三学生和兼职模特的身份，还翻出他之前拍过的一系列广告图，发布了从五官细节分析到身材围度的全方位鉴赏报告。
上官淇跟着看了会评论，乐观地安慰道：“其实舆论风向还行，骂你的有，但夸你的更多，而且大部分书粉都觉得你很适合演符影。”
对此卫莲不予置评，娱乐圈这一套，比他穿越到第二个世界遭遇武林各派通缉还麻烦。
“其实吧，这照片拍得还挺有氛围感的！”见卫莲情绪稳定，上官淇大着胆子开起了玩笑，“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都差点相信了……”
他话还没说完，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并非心理作用，是物理意义上的降温。
两人呼吸时呵出的气成了白雾，卫莲脚边的垃圾袋瞬间冻得硬邦邦，就好像短短几秒之内进入到数九严冬，使得整个客厅变为冷冻库房。
上官淇登时打了个寒噤，抱着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原地跺了几下脚：“咋……咋回事啊？怎么突……突然这么冷？”
卫莲也察觉到不对，连忙看向站得稍远的澹台信。
只见那少年垂眸死盯着手机屏幕，鬓角散落的发丝半掩着侧脸，看不清表情，但很显然这彻骨的寒意和杀气正是来源于此。
因为，少年脚下的地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冰蓝色的霜纹，并不断向四周蔓延——茶几、电视柜、沙发扶手，所有接触到霜纹的物体都迅速覆上了一层冰晶。
最明显的是客厅的窗户，玻璃表面接连不断地开出大朵大朵如蛛网一般的冰花，转瞬就模糊了窗外的街景，只余白茫茫一片。
上官淇已经冻得嘴唇发紫，眼看着就要失温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