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为了这个不知来历的野丫头,顶撞你爹?别忘了,你生是君家的人,死是君家的鬼!你的命,你的修为,哪一样不是君家给的!”
君栖野背对着父亲,脸上的笑意淡去,眸色沉静沉,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轻轻拍了拍沈慈拽着他袖子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后,他才缓缓转过身,面向盛怒的君明心,
“父亲。”
“我的命,是母亲给的,我的修为……是我自己一点一点苦修而成。”
他顿了顿,嘴角扯起一抹笑:“至于君家?我君栖野可高攀不起。”
“逆子——!!!”
君明心气得浑身灵力震荡,须发皆张,他猛地转向四周持戈而立的君家修士与护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拿下这个逆子!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一并捆了!死活不论!”
“遵家主令!”
庭院四周,凛然应和声起,十余道身影裹挟着各色灵光与兵刃寒芒,瞬间合围而来,杀机锁定了场中央的两人。
君栖野眸色一沉,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危险而凌厉,即便伤重,他背脊依旧挺得笔直,指尖灵力悄然汇聚。
就在他即将踏前一步的刹那,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臂,“君大哥,你内息已乱,肩胛有伤,不可妄动灵力。”
她不由分说地将一颗丹丸塞进他掌心,“这护心丹,能稳你心脉,平复翻腾的气血。”
她快速低语,随即抬起头,望向那些逼近的修士,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扬起一个挑衅的笑容。
沈慈侧过头,对君栖野眨了眨眼,“你先调息,这里交给阿慈。”
话音未落,她已足尖一点,轻盈如燕般掠出,主动迎向了最先扑至的一名持刀护卫,玄剑破空,直取对方手腕,精准而狠辣。
““啊——!”
离得最近的几名修士猝不及防,只觉手腕剧痛,灵力运转瞬间滞涩下来,险些被那剑气挑断了手筋,踉跄后退。
“碎玉!”
沈慈清喝一声,腰间银铃无风自响,铃声并不刺耳,却仿佛直接敲在神魂之上,带着奇特的穿透与震荡之力。
她右手掐诀如飞,无形的神识之力,如同潮水般随着铃音汹涌而出,精准地撞入合围而来的人群!
“唔!”不少修士脸色一白,脑中嗡鸣,动作瞬间迟滞,凝聚的灵力也涣散了几分。
君栖野双眸微眯,紧紧盯着沈慈腕间那串随她动作轻轻晃动的银铃,“这铃铛?怎么也这么眼熟??”
趁着铃音扰敌,众人神魂受制的一瞬空隙,沈慈反手自腰间抽出玄剑,剑气灵巧狠戾到了极致,专挑人关节和气海,血海等要害之处轻点即走,不求重伤,只求破其攻势,乱其阵脚。
不过几息之间,原本严密的合围之势,竟被她一人一剑冲得七零八落,惊呼痛哼声不断。
君明心看着自家训练有素的护卫修士竟被一个小丫头如同戏耍般打得阵脚大乱,脸色已是铁青,周身灵力不再掩饰地鼓荡起来,右手在袖中缓缓蓄力,一道阴寒刺骨的掌风正在悄然成形。
他死死盯住沈慈看似毫无防备的后心,抓住她旋身击退侧方一人的刹那。
“死!”
掌劲毫无保留,带着元婴修士的含怒一击,狠辣击出!
“小心背后!”君栖野厉声提醒,同时不顾伤势强行提气,便要扑上。
沈慈闻声,猛地转头!
就在那狂暴掌力即将及体的电光石火间,她眼中原本清澈的瞳孔深处,掠过一抹妖异而璀璨的流光。
疾冲而至的君明心,对上了这双骤然变化的眼眸,他志在必得的狠厉表情猛地僵住,前冲的身形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之墙,竟硬生生僵在原地。
“瞳…瞳魂术……?!”
沈慈眼中那抹异彩已然隐去,恢复清澈,但冰冷一片,她没有回头完全正视君明心,手中的玄剑反手一刺
“噗嗤!”
剑尖精准地刺入灵力流转的节点,打断了君明心掌力的后续爆发,让他气血倒逆,闷哼一声,攻势彻底溃散。
沈慈这才缓缓转过身,她看着脸色涨红气息紊乱的君明心,轻轻歪了歪头,
“君家主,偷袭一个小辈,还失手了……这事儿传出去,君家的脸面,怕是更要捡不起来了呢。”
“噗……!”
话音如针,刺得君明心急怒攻心,终于压制不住翻腾的气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颤巍巍地指向沈慈,
“上古瞳魂术!你……你和夜冥霜那个魔头究竟是什么关系?!说!”
“咻!”
回应他的,是一道快得只剩残影的冰冷剑气,精准地抽打在他伸出的手腕上,火辣辣地疼。
沈慈持剑而立,眸中寒意凛冽:“我敬你是君大哥的生父,才一再留情,你若再出言不逊,别怪我不留情面。”
君明心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自己竟完全看不透这丫头的修为!他元婴大圆满的境界,在她面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
这不是他能轻易拿捏的小辈。
他猛地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站在沈慈身后,神色复杂的君栖野,“君栖野!你都看到了!这丫头身怀禁忌瞳术,与那噬心尊者关系匪浅!她说不定就是那魔头之徒,居心叵测!你还愣着干什么?你是君家未来的希望,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妖女在此放肆,玷污君家门楣吗?!快!与我一同拿下她!”
君栖野的目光落在沈慈纤细却挺直的背影上,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方才那惊鸿一瞥的瞳术异象,分明那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噬心尊者夜冥霜的独门绝学如出一辙。
换作平日,换作任何与夜冥霜牵连之人,他即便不出手擒拿,也必定心生警惕,划清界限。
可是……
可是对着眼前这个为他气得脸颊泛红,甚至不惜与整个君家对峙的少女,他心中却升不起半分敌意,方才在后院时便是如此,此刻亦是如此,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在阻挠他。
他不想伤她,一丝一毫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