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结束后，姜怀玉便带着几个士兵回军营复命。
临走前，他不忘往怀里揣了几包瓜子和花生米。
姜屿棠见状，又给他塞了一箱啤酒，压低声音叮嘱：“藏好了小心点喝，别被你们校尉发现。”
几人一听有酒喝，瞬间来了精神，向姜屿棠一个劲地道谢。
她看着几人离开时，提着啤酒箱那轻快的步伐无奈摇摇头。
孤独男人的陪伴标配，香烟和啤酒。
回到帐篷，姜屿棠把今日事全都告诉了家人，包括李通判。
姜九泽皱起眉：“李通判？我在儋州奔波许久，从未碰到此人。”
“指不定是躲在哪个角落捞油水呢。”
姜肃闵一边拨弄着算盘，继续毒舌吐槽：“这种贪官哪会真替百姓办事，怕是天天躲在府里喝酒享乐呢。”
“我倒有些印象。”姜讼之突然开口，拧着眉仔细回忆。
“前几日我去私塾给孩子们上课，路过街口时，恰好听到两个轿夫闲聊，似乎提到，说这李通判去了城西的勾栏院，待天快亮才昏昏沉沉地从里头出来，连轿子都坐不稳。”
“勾栏院？”
姜屿棠有些惊讶，她来儋州这么久，竟不知这贫困之地还有这种地方。
不过惊讶过后，她心里很快有了打算。
“想必他常去那，我们不如就从勾栏院入手。那些服侍他的女子，说不定能知道些他的私事，或是他与其他人的勾结线索。”
众人闻言都觉得这个思路合理，纷纷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姜屿棠坏笑地看向几人，“谁去勾栏院打探消息呢？”
帐篷里瞬间安静下来，没人出声了。
姜讼之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歉意：“我身为私塾先生，已有妻小，那种风月场所实在不宜涉足。”
紧跟着，姜九泽也摇了摇头解释：“我曾在京中任职，虽已被贬，但仍有不少人盯着，贸然去那种地方，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而姜怀玉又在军营有值守任务，根本没办法总往外跑。
一时间，帐篷里的目光都默契地落到了老四姜肃闵身上。
他尚未成家，又是管账的，平日里连墙外也不出，也不惹眼。
正是最好的人选！
姜肃闵正无意识地拨弄着算盘珠子，陷入思考，察觉到满帐篷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顿时不自在地坐直身子。
“你们都看我作甚？不会是想让我去吧？”
姜屿棠看着他惊慌诧异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这有什么好怕的，那种地方她还好奇呢，可惜自己是女子，根本没机会进去。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徐大夫的脸。
她勾起嘴角，一个坏主意在心里成型。
姜屿棠轻咳一声，替姜肃闵解围：“四哥为人单纯，脑子又不机灵，去到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稍不注意就会露出破绽，反而惹人怀疑。”
她说着故意顿了顿，起身低头象征性地走了两步，沉思片刻，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要不这样吧，我女扮男装陪四哥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啊？”
帐篷里瞬间响起一片诧异的惊呼。
云氏更是直接开口反对：“不行！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传出去名声就毁了！”
姜盛安也好声劝道：“那种地方危险，你哥哥他们去就行了，你去凑什么热闹？”
“爹娘，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挺直腰板，大义凛然道，“我们查李通判，是为了让儋州的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我牺牲这点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再说我女扮男装，没人能认出来。”
家人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只觉得自家女儿竟有如此气魄，倒是他们太过拘泥于小节了。
云氏终究是点了头。
没人再去理会一脸懵的姜肃闵，这件事就这么拍板定了。
行动前，姜屿棠特意去找了徐大夫，把女扮男装探勾栏院的计划全盘托出，请她帮忙打理行装。
徐大夫闻言先是一惊，随即眼里露出敬佩之色。
“姜姑娘倒是比寻常男子还有胆识。”
她翻出自己最合身的青色长衫，又拿出束发的玉冠。
“我这男装都是正经料子，你穿上保管像个富家公子。”
徐大夫的手很巧，三两下就把姜屿棠的长发束起，又用眉笔稍稍修饰了她的眉形，添了几分英气。
姜屿棠对着铜镜一看，镜里的少年面白唇红，眉眼清秀，还真有几分贵族子弟的模样。
“哎哟，没想到徐大夫你竟这般会化妆，我看这医馆不一定非得开了，倒不如给你开一家美容院吧？”
徐大夫没回应她的打趣，认真帮她理了理衣领，语气满是担忧。
“千万小心，若是情况不对，立刻脱身。”
“放心吧。”姜屿棠朝她眨了眨眼，单手扶着头顶的玉冠小跑去找姜肃闵。
姜肃闵看到她这副模样，先是愣了愣，随即嘴角抽搐了一下。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书生气质？”姜屿棠得意自恋地转了个圈。
姜肃闵却撇着嘴泼冷水：“不像书生，像书生身边的小书童。”
他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奇怪，怎么看着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姜屿棠没工夫跟他纠结，催着他拿上出入营地的令牌。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一路小心翼翼地来到城西的勾栏院。
刚到街口，就看到勾栏院门口挂着一排通红的灯笼，暖黄的光映得门头格外暧昧。
三名穿着艳丽的女子站在门口，手里捏着轻薄的丝绸手帕，用甜到发齁的嗓音招揽路人。
“公子进来歇歇嘛，里面有好酒好曲儿~”
“昨日新来了几个姑娘，要不要进来瞧瞧呀？”
二楼的雕花栏杆旁，几名女子正斜倚着，有人抱着琵琶轻弹，有人对着楼下的路人抛着媚眼，唱着勾人的小调。
姜屿棠看得好奇，抬头往二楼张望，没成想一块带着香气的白色帕子轻轻打在她脸上。
“小公子生得真俊~”
一名穿粉衣的女子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软声道：“快跟姐姐进来，姐姐给你唱最好听的曲儿。”
姜屿棠连刚想挣脱，转头去寻姜肃闵时，却见他早已被另外两名女子缠住，同手同脚地被架着往院里走，宛如一具僵尸。
她压低声线急忙喊道：“四哥！”
姜肃闵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她，嘴里无声地挤出两个字：救我。
姜屿棠：......
“小公子别愣着呀。”粉衣女子轻轻摇着她的胳膊，香气扑面而来，“你看你兄长都进去了，咱们也快些，晚了可就没好位置了。”
姜屿棠只能先顺着女子的力道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