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符师行会总部后院的演武场上,薄雾尚未散尽,鸟鸣清脆。
冉枭如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这片僻静之地,并非练习符法,而是进行着某种古朴而缓慢的拳架练习,动作舒展间,隐隐有灵力随之流转,竟是将炼体与灵力修炼结合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五六道身影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正是昨日围着肖燕转的那几名男符师。
为首一人,名叫张郡,其家族在扬州城也算小有势力,他本人也是初级符师中的佼佼者,一向自视甚高。
“冉枭!”张郡面色阴沉,拦在冉枭面前,“你昨日很是出风头啊?靠着一点基础取巧,赢了肖师妹,就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另一人接口嘲讽道:“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散修,也配在总部大放厥词?还敢对肖师妹欲擒故纵,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识相的,赶紧滚出总部,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极尽挖苦之能事,将昨日积攒的怨气尽数发泄出来。
冉枭缓缓收势,停下拳架,目光平静地扫过几人,那眼神如同在看几块路边的石头,没有丝毫波澜。他淡淡开口:“说完了?说完了就让开,不要打扰我修炼。”
这般无视的态度,更是激怒了张郡等人。
“找死!”张郡怒喝一声,竟是不顾总部禁止私斗的规矩(虽然后院演武场默许切磋),并指如笔,一道炽热的“火矢符”瞬间在虚空勾勒成型,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冉枭面门!
他竟是想凭借符法,给冉枭一个深刻的教训!
另外几人也纷纷出手,或施展“缠绕符”化作藤蔓束缚冉枭双脚,或激发“石肤符”增强自身防御逼近,配合倒也默契,显然早有预谋。
面对数道袭来的符法攻击,冉枭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冷意。他并未取出任何符笔符纸,甚至没有闪避。
只见他左脚向前踏出半步,右手并指成剑,指尖一缕凝练至极的赤红灵力吞吐不定,迎着那支最先射到的火矢,轻轻一点!
“噗!”
那看似凌厉的火矢,竟如同泡沫般被他指尖的灵力点碎,化作点点火星消散。
与此同时,他左手化掌,向下虚按,一股灼热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那些刚刚缠绕上他脚踝的灵力藤蔓瞬间焦枯断裂!
下一刻,他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切入几人中间。拳、掌、指、肘,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成了最凌厉的武器。
他的动作简洁、高效、迅猛,每一击都精准地打在对方灵力运转的节点或防御薄弱之处。
“砰!啪!哎哟!疼!”
闷响声、痛呼声接连响起。
张郡的石肤符光芒刚刚亮起,就被冉枭一记手刀斩在手腕,符光溃散,整个人踉跄后退,手腕剧痛仿佛骨裂。
另一人试图以符箓远程干扰,却被冉枭欺近身前,一指点在胸口膻中穴,顿时气息一滞,瘫软在地。
不过三五息的时间,这几名找茬的符师便已全部倒地,呻吟不止,虽无重伤,但短时间内是别想再动用灵力绘制符箓了。
冉枭站在原地,气息平稳,甚至连衣角都未曾凌乱。他目光冷冽地看着地上几人:“符师之道,在于心静神凝,而非争强斗狠。若将心思都放在这等无聊之事上,终其一生,也不过是符道末流。”
说完,他不再看这些人一眼,转身便欲离开。
“好!说得好!哈哈哈……”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从演武场入口处传来。
只见一名身着紫金色符师袍,袍袖上绣着繁复云纹,面容清癯,目光深邃如海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正抚须看着冉枭,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在场众人,包括地上呻吟的张郡等人,见到此人,皆是脸色大变,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会……会长?您怎么在这里?”
此人,正是扬州符师行会总会长,也是整个扬州符师界的泰山北斗——欧阳墨!
欧阳墨并未理会地上躺着的人,目光始终落在冉枭身上,缓步走来:“不借外物,纯以自身灵力与武技,瞬息之间破去数道符法,更是句句直指符道根本。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处?”
冉枭面对这位跺跺脚扬州符师界都要震三震的大人物,依旧是不卑不亢,拱手行礼:“晚辈冉枭,见过欧阳会长。晚辈并无师承,所学皆是自行摸索。”
“自行摸索?”欧阳墨眼中讶色更浓,随即化为更深的赞叹,“好!好一个自行摸索!不滞于物,不拘于形,灵力精纯,心性沉稳,更难能可贵的是对符道本质的见解。冉枭,你可愿随老夫修行一段时日?”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欧阳会长竟要亲自指点这个毫无背景的冉枭?这是何等殊荣!张郡等人更是面如死灰,心中悔恨交加。
冉枭也是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会有此机缘。他沉吟片刻,并未立刻答应,而是再次拱手:“会长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晚辈习惯独自钻研,恐辜负会长期望。”
他竟然没有立刻答应!
欧阳墨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哈哈大笑:“不骄不躁,自有主张。好!老夫不勉强你。这枚令牌你拿着,持此令,可自由参阅总部藏书楼三层以下所有典籍,若在符道上遇到疑难,也可随时来寻老夫探讨。”他抛出一枚紫金色的令牌。
冉枭接过令牌,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温和而庞大的灵力,知道此物珍贵,郑重收起:“多谢会长!”
欧阳墨满意地点点头,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张郡等人,语气转淡:“总部是钻研符道之地,非是争风吃醋之所。你等,好自为之!”
说罢,袖袍一拂,转身离去。
留下张郡等人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而冉枭,经此一事,虽拒绝了会长的亲自指点,但其名号与受会长青睐之事,必将迅速传遍整个符师行会。
与此同时,赤火宗,坐落在扬州城东百里外的熔岩山脉之中。
肖燕驾驭着飞行法器赤火羽,如同一道流火,径直落入宗主大殿前的广场。
大殿内,一名身材高大,红发如火,面容俊朗中带着几分狂野不羁的青年,正盘坐在一个巨大的炼器炉前,操控着炉中熊熊燃烧的赤色火焰,锤炼着一件兵器的雏形。
他便是肖燕的兄长,赤火宗少宗主,被誉为百年难遇的炼器与火法天才——肖焱。
“哥!我回来啦!”肖燕风风火火地冲进大殿。
肖焱头也不回,专注地看着炉火,声音洪亮:“丫头,不在符师行会待着,跑回来做什么?又闯祸了?”
“才没有!”肖燕嘟着嘴,走到他身边,“哥,我跟你说,我昨天在行会碰到一个特别讨厌的家伙!”
她将昨日与冉枭比试,以及今早听闻冉枭被找茬反而大显身手,还被欧阳会长看重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语气里愤愤不平,却又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好奇。
肖焱听完,手中法诀不停,嗤笑一声:“我当什么事。一个有点天赋的散修罢了,也值得你放在心上?输了就努力练,赢回来便是,我肖焱的妹妹,岂是输不起的人?”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傲然与深意:“不过,你回来的正好。刚得到消息,北边的天音宗和西边的阴神门,前些时日爆发了一场大战,双方都元气大伤,顶尖高手据说折损不少。”
肖焱控制着火焰,将炉中那件隐约呈现战斧形态的兵器雏形缓缓塑形,眼中精光闪烁:“此消彼长,如今这扬州地界,论实力,当属我赤火宗为尊!父亲正在闭关冲击更高境界,待他出关,我赤火宗声势必将更上一层楼!这段时间,你在外也需注意分寸,莫要堕了我赤火宗的威名。”
肖燕闻言,眼睛一亮:“真的?那我们赤火宗岂不又成了扬州第一宗门了?”她心中的那点因为冉枭而产生的不快,瞬间被这消息带来的兴奋冲淡了不少。
“自然。”肖焱语气笃定,随即挥挥手,“行了,没事就回去好好钻研你的符术,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实力,才是一切的基础。”
肖燕“哦”了一声,心思却有些飘忽。
哥哥的话固然让她振奋,但那个叫冉枭的家伙,和他那张完美品质的聚火符,却像一根小刺,扎在她心里。
扬州第一宗门……她身为赤火宗的小公主,符道天赋亦是不凡,岂能输给一个毫无背景的散修?
她握了握拳头,眼中重新燃起好奇:“不行,等哪天闲下来了,我再去会会那个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