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彬羞恼不已,众目睽睽之下,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同个姑娘计较,但就这么回去,未免太丢脸了些。
本是想兴师动众的过来从薛曼娘手里买下那炒货的配方,一来好让众人知道,他们福缘斋财大气粗,最近市场上卖的火爆的薛家炒货,旁人都是去薛家作坊拿货,他们偏偏能买了配方,进一步证明福缘斋的豪横。
二来也想借众人的口让薛曼娘知道,他能屈尊纡贵的同她谈合作,是她的荣幸,省的她不识抬举,亦或是没甚见识,不知他们福缘斋在汴京的地位。
先前还想私下用些手段偷学了薛家的配方,结果汪二泉出师不利,让他知道薛家作坊不好混进去,最后只能作罢,暗的不行只能来明的,刚好替自家铺子再扬一扬名。
结果如意算盘打的响,那姑娘却不买账。
杜彬此时看着眼前的姑娘,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薛姑娘,这可是福缘斋的掌柜,想来是想同你合作炒货生意的,你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李氏见局面尴尬,一脸着急的,生恐曼娘不知道福缘斋为何物,错过了赚钱的门路,当即开口提醒道。
“是啊是啊~福缘斋可是汴京最好的糕点铺子,薛姑娘莫要错过了。”
一旁没怎么打过交道的妇人也好心提醒道。
接二连三的劝说声响起,让杜彬的脸色缓了不少,当下露出得意的神色来。
隔壁的真娘见曼娘不识抬举的模样,差点把银牙咬碎,这死丫头有钱不赚是傻子,送上门的钱都接不住,一时间让她抓心挠肝的。
人群里躲躲闪闪的汪二泉更是心急如焚。
只恨自己当不了薛家的主,若是曼娘嫁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当家做主,这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女人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面对众人的劝说,曼娘依旧波澜不惊的,见杜彬没有让开的打算,心里有些恼火。
“诸位的好意曼娘心领了,但这毕竟是我们薛家的事,曼娘自有定夺,劳烦各位挂心了。”
话说着又看向杜彬:“麻烦你让让,我们要回家了。”
此话一出,杜彬脸上的得意僵住了,他没想到旁人已经再三提醒了,她仍旧我行我素的,眼见对方开口撵人,杜彬狼狈不已,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嫌弃,让他下意识想甩手离开。
但若是这么走了,旁人该如何看自己,如何看福缘斋。
是以哪怕他怒火汹涌,仍旧没有立刻离开。
“薛姑娘,我念你年幼无知,不同你计较,事到如今我就有话直说了,今日我来是想买你的炒货配方,至于价格,我杜某也不是小气的人,看你姐弟几人无依无靠,生活不易的份上,我出五十两白银,你看如何?!”
“五十两!”
“嘶~~~”
杜彬此话一出,周围又是一道道抽气声,普通市井人家,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精打细算也花不了五两,租个带院儿的宅子也不过才三四两,这福缘斋还真是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五十两,寻常人家有这五十两,足够舒舒服服活好几年了。
薛家要发财了。
一时间众人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真娘更是嫉妒的发疯,别说五十两了,她这辈子连五两银子都没见过,此时她目露嫉妒,恨不得替曼娘答应下来。
曼娘却是被这五十两气笑了,就知道这厮嘴上说谈生意,实际没什么诚意,果然被自己猜对了。
他真当自己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少女不成,自家作坊一天的流水都不止五十两,而这姓杜的,竟然想用五十两买断她的配方,真是可笑的紧。
也不知谁给他的自信。
“不是小气的人?杜掌柜这话说的违心不违心,莫不是真拿我当三岁小儿了?!”
曼娘似笑非笑的反讽道。
杜彬见她如此,心里一顿,这丫头竟然不是轻易能糊弄住的,这让他有些吃惊,不是说她只是小户出身,且父死母改嫁,姐弟几个相依为命,没什么见识吗。
至于那作坊也是同一个姓董的公子合作的,他猜测着那董公子八成同他一般打的是配方的主意,但又不想出钱买,只能打着合作的名头骗了这姑娘入股,如此一来可谓不费一兵一卒就把银钱赚了,至于分红什么的,做个假账也不是什么难事,待分个几次红,寻个由头把人踢出去,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家,还能掀出什么风浪不成。
这招不可谓不高明,可惜有人捷足先登了,他没办法,只能花些银子解决。
只是没想到这死丫头是个油盐不进的,五十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对寻常人家可是一笔不菲的进账,此时她一脸讥讽的,显然没把这点银钱放在眼里,让杜彬气恼不已。
“薛姑娘这是何意,今日我来就是诚心实意寻合作的,薛姑娘不同意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讥讽于我,论年纪我长你一辈,怎能如此没教养。”
“诚心实意寻合作?!杜掌柜莫不是对这四个字有什么误解,谁家谈合作如此草率,且你从一开始就傲慢无礼,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又拿区区五十两银子羞辱我,你摸着良心问问,当真是想同我合作吗!”
曼娘轻笑一声,言词犀利道。
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人皆是一怔。
先前只觉得对方是福缘斋的掌柜,傲慢些也正常,但此时被曼娘这么一说,众人反应过来,你要买人家的配方,还想要旁人捧着你,哪有这般道理。
且五十两的确不多,听闻福缘斋一日的流水都不止这个钱,薛姑娘的炒货如今在汴京有多红火不需多言,有配方在手,岂不是买了个会下金蛋的鸡,如此一想,五十两的确是抠搜了些。
一时间众人看杜彬的神色都变了。
想不到福缘斋这么大的铺子,会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
众人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让杜彬心里一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