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6日,傍晚,宛平城外。
永定河在暮色中静静流淌,卢沟桥上的石狮子望向东方。
暑热尚未完全消退,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绷。
百姓匆匆赶着牛车回城,城门处的二十九军士兵检查着行人,神情严肃。
时之眼的光芒,在城西一片高粱地里闪过,六人的身影出现在及腰的绿色秸秆中。
“1937年7月6日,卢沟桥事变前夜。”林云舟压低声音,目光扫视四周。
远处的丰台方向,隐约可见小鬼子的灯火。
“历史的火药桶,就差一颗火星。”
三号的探测器屏幕上,红色波纹剧烈跳动:“时空扰动指数正在急剧攀升!”
“以卢沟桥为中心,覆盖丰台、宛平、甚至北平城区!”
“干扰源数量……无法精确计数,太多了!它们像潮水一样在聚集!”
伊琳娜快速敲击着数据板,脸色发白:“裁剪者几乎倾巢而出。他们在小鬼子华北驻屯军、二十九军各部、冀察政务委员会、甚至民间都有渗透。”
“这是……全面覆盖!他们想做什么?推动事变提前?扩大冲突规模?”
赵大虎已经用望远镜观察卢沟桥和宛平城防务:“二十九军的弟兄们在修工事,但上面可能有命令限制。”
王铁柱啐掉嘴里的草根:“妈的,小鬼子在丰台那边调动频繁,明摆着找茬!二十九军的弟兄憋着火呢!”
苏雨竹闭上眼,感知着空气中流动的记忆与情绪。
无数声音汇成嘈杂的洪流:小鬼子士兵的挑衅,二十九军官兵的愤怒,北平市民的忧虑,还有……裁剪者们冰冷、充满恶意的思维波动,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历史的关键脉络上。
苏雨竹睁开眼,语气凝重:“他们在编织一张网,是要放大所有的误判、激化所有的对抗、消除所有的克制。”
“他们在等待,或者说,在制造那个‘借口’。”
林云舟的时之眼全力运转,眼前的时空线,交织成一片狂暴的乱麻。
他看到了无数种可能性分支在疯狂生长,但绝大多数都指向几个关键“压力点”:
——小鬼子军营,一个裁剪者伪装成少壮派军官,手中拿着能诱发攻击冲动和偏执判断的神经干扰器,正在向小鬼子们“训话”。
——宛平城内,二十九军37师219团3营营长金振中驻地附近,一个裁剪者扮作北平来的“记者”,试图接触并施加影响。
——卢沟桥铁路桥附近,几个裁剪者伪装成平民,却在秘密埋设某种,可遥控引爆的“证据伪造装置”。
——更远处,北平中南海,指挥室内,有裁剪者正在向某些对小鬼子抱有幻想的高官,传递经过篡改的信息。
林云舟:“他们要从底层士兵的擦枪走火,到上层决策的误判,全方位点燃这场战争。”
“委员会不仅想要事变发生,还想要它迅速升级为全面战争。”
伊琳娜:“我们的力量不可能清除所有干扰源。必须选择最关键、杠杆效应最大的节点进行干预。”
林云舟沉吟片刻,迅速决断:“分四路行动,首要目标是防止事变过早、过激爆发,为二十九军争取反应时间,戳破裁剪者的陷阱!”
“伊琳娜、三号,你们留在外围,建立全频段监控和干扰。重点盯住小鬼子通讯和那个‘证据伪造装置’的信号。必要时,直接进行电子压制或误导。”
“赵大虎,你去卢沟桥附近寻找制高点。你的任务是观察小鬼子动向,特别是夜间演习部队。”
“如果发现裁剪者直接引导小鬼子向宛平城或守军开火,立刻狙杀指挥者。但记住,除非万不得已,不要主动开第一枪。”
“王铁柱,你跟我去小鬼子军营附近。”
“我们要盯住那个煽动性的裁剪者军官,并设法在冲突爆发时,制造一些‘意外’干扰小鬼子的协调。”
“苏雨竹,你的任务最复杂。”
“第一,去宛平城,找到金振中营长或其可靠部下,以爱国学生或民间志士的身份,提醒他们警惕小鬼子挑衅,尤其是注意铁路桥附近可能出现的‘栽赃’陷阱,但绝不能暴露我们。”
“第二,如果可能,尽量影响宛平城内守军的集体记忆,加强他们‘守土有责’的信念,抵消裁剪者可能散布的退缩情绪。”
“第三,注意北平方向传来的任何妥协指令,如有被裁剪者篡改的迹象,设法拦截或警示。”
苏雨竹点头:“明白。我会小心行事。”
“行动时间从现在开始,持续到冲突爆发后。”林云舟看着时之眼显示的时间线。
“历史记载,冲突将在7月7日夜间发生。但裁剪者的介入可能让一切提前。”
“保持通讯畅通,遇到危险优先自保。”
“我们不是来改变历史的结果,而是守护它不被恶意扭曲的过程。”
六人互相点头,随即分散没入渐深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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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7日,晚上10点左右。
卢沟桥附近,探照灯的光柱划破夜空。
宛平城上的守军紧张地注视着。
赵大虎潜伏在卢沟桥西侧一处废弃的砖窑顶部,全身覆盖着伪装。
通过夜视瞄准镜,他能清晰地看到小鬼子演习部队的动向,以及……那几个鬼鬼祟祟在铁路桥附近活动的小鬼子。他们正在埋设最后的装置。
“队长,铁路桥东侧约五十米,第三根枕木下方,确认‘证据’已埋设。是遥控触发,模拟守军制式手榴弹爆炸和尸体伤痕的装置。”赵大虎低语。
“收到。继续监视。伊琳娜,能干扰遥控信号吗?”林云舟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
“正在尝试侵入他们的遥控频段,但对方有反制措施,需要时间。”伊琳娜回答。
此时,宛平城内,苏雨竹已经以“北平学联慰问团”成员的身份,见到了219团3营的一位连长。
她委婉地提醒小鬼子演习异常,需严防对方制造事端,特别提到铁路桥一带易被利用。
连长立刻派出了两名士兵,加强对铁路桥方向的了望。
夜晚,十一时四十分左右。
小鬼子演习部队,突然声称“一名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宛平城搜查。
守军严词拒绝。
双方在城外对峙,气氛陡然紧张。
赵大虎看到,那几个埋设装置的裁剪者,悄悄退到了安全距离,其中一人拿出了遥控器。
而小鬼子队伍中,一名军官(正是林云舟之前标记的裁剪者)情绪激动地挥舞军刀,大声叫嚣,他周围的小鬼子士兵明显情绪躁动,枪口纷纷抬起。
“他们要动手了!”赵大虎屏住呼吸,食指预压在扳机上。
“大虎,不要开枪!”林云舟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急促。
“时之眼显示,如果由我们的人首先击毙小鬼子,会引发更不可测的连锁反应!历史需要那一枪,但必须由他们打响!你的任务是确保‘栽赃’失败!”
几乎是同时,伊琳娜的声音响起:“遥控信号拦截成功!但只能维持三十秒!他们可能手动触发!”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
砰!——
清脆的枪声撕裂了夜空!
卢沟桥事变,在这一刻,按照历史的轨迹,爆发了!
枪声即是信号!
守军立马奋起还击。
“遥控器动了!有人要手动去触发装置!”赵大虎看到那个拿遥控器的裁剪者,正冲向埋设点。
赵大虎立刻瞄准,扣动扳机!
装有消音器的特制狙击枪,发出轻微闷响。
子弹穿过夜色,精准地击穿了那个裁剪者的脑袋。
那人立刻倒地,遥控器脱手飞出。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之前苏雨竹提醒后,派出的那两名守军士兵,也听到了铁路桥附近的动静,大声喝问着冲了过去,正好撞见倒地的裁剪者和旁边可疑的包裹。
“有鬼子奸细!”
士兵的呼喊和随即响起的枪声,吸引了更多守军注意,也彻底破坏了裁剪者“栽赃守军”的计划。
但冲突已经爆发,战火迅速蔓延。
“铁柱,看到那个炮兵观察所了吗?有裁剪者在里面,修正炮击坐标,太准了!”林云舟指着远处一个高处哨所。
“明白!”王铁柱如同猎豹般窜出,借助夜色和炮火爆炸的掩护,向哨所摸去。
林云舟则全力运转时之眼。
他可以细微地干扰:让某门炮的瞄准镜短暂模糊,让通讯兵接到的坐标,出现细微误差,让那名裁剪者观察员的判断,被一瞬间的时空错位感干扰……
王铁柱成功潜到哨所下方,一枚手雷扔了进去。爆炸声中,那个裁剪者观察员和几名小鬼子一起被消灭。
小鬼子的炮击准头,立刻下降了一截。
然而,裁剪者的反击也随之而来。
林云舟感到一股强大的时空锁定力场,试图笼罩他和王铁柱所在的区域,是更高级别的裁剪者出手了!
“林云舟!检测到高强度个体时空能力反应!在小鬼子指挥部方向!”伊琳娜警告。
“撤退!交替掩护!”
林云舟对王铁柱喊道,同时时之眼金光爆闪,强行撕裂了刚成型的锁定力场。
两人在小鬼子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撤离。
宛平城内,苏雨竹在枪炮声中穿梭。
她一边帮助救护伤员,一边将坚定的“守土抗战、绝不退让”的记忆碎片,如同种子般,悄然植入守军的意识深处。
她还“偶然”听到通讯兵接到一份来自北平的、语气含糊要求“避免事态扩大”的电文。
她敏锐地感知到电文,附带着诱导妥协的记忆干扰波。
苏雨竹借口帮忙递水,靠近通讯兵,在其不备时,用极细微的精神冲击,干扰了他的脑部区域,使电文的消极影响,大打折扣。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
二十九军将士浴血奋战,打退了小鬼子数次进攻,保住了宛平城和卢沟桥。
7月8日,清晨,天色微明。
枪炮声暂时停歇,硝烟弥漫在永定河上。卢沟桥的石狮子上多了弹痕,桥面血迹斑斑。
六人在预先约定的、宛平城西一处破败土地庙会合。人人带伤,疲惫不堪,但眼神中都有火光。
林云舟声音沙哑:“我们做到了,‘栽赃’被挫败,守军的意志得到了加强。历史的主干道没有被强行掰弯。”
伊琳娜看着数据板:“但裁剪者的活动强度并未减弱,反而在向北平、天津、乃至南京方向扩散。”
“他们在推动R国内,侵略派的声音,试图让这场局部冲突更快地燎原。”
三号补充:“侦测到新的时空扰动,正在向上海方向聚集。”
苏雨竹望向南方,眼中充满忧色:“接下来,就是淞沪了……那将是一片血肉熔炉。”
王铁柱一拳砸在土墙上:“管他熔炉不熔炉,小鬼子敢来,咱们就把这群畜生,杀得片甲不留!”
林云舟:“是的,我们要去。”
“去上海,去南京,去武汉,去所有需要守护记忆的地方。”
“卢沟桥的枪声已经响起,一个民族最辉煌的抗战史诗,正式开篇。”
“收集装备,处理伤口。六小时后,我们出发。”
“下一站——1937年8月,淞沪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