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办得红红火火,苏瑾成了镇上孩子们口中的“苏先生”。他教孩子们念书,也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偶尔还会带着他们去山里认草药、辨方向,孩子们都喜欢围着他转。
喵千岁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像揣着块暖玉,温温的。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仿佛都化作了此刻的安宁,让她觉得踏实。
这日傍晚,苏瑾送完最后一个孩子回家,回到后勤房时,见喵千岁正坐在灯下缝着什么,红绸子在她手里翻飞,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在做什么?”他走过去,好奇地问。
喵千岁抬头,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展开,是一个小小的红布包,上面绣着简单的花纹:“给你做个护身符,里面塞了马六找来的平安草。”
苏瑾接过红布包,指尖触到上面细密的针脚,心里一暖:“谢谢姐。”
他看着喵千岁鬓边的白发,忽然开口:“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喵千岁低头,继续缝着线头。
“我……”苏瑾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我想娶你。”
喵千岁手里的针线顿了顿,针尖刺破了手指,渗出一点血珠。她抬起头,看着苏瑾,眼里满是惊讶:“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娶你。”苏瑾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犹豫,“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想好了。等我长大了,有能力保护你了,就娶你。这些年在前线,每次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想着,一定要活着回去,回来娶你。”
喵千岁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起涌了上来。她看着眼前这个从少年长成男人的苏瑾,看着他脸上的疤痕,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忽然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比我大很多,也知道别人可能会说闲话。”苏瑾的声音有些发紧,却依旧坚定,“但我不在乎。这些年,你不是我姐姐,你是我活下去的念想,是我想守护一生的人。姐,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他眼底的紧张和期待。喵千岁看着他,想起当年在租界的日子,他像只受惊的小兽,躲在她身后;想起在山谷里,他抱着她的胳膊,说“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好”;想起烽火岁月里,他寄来的那些信,字里行间都是牵挂。
她忽然笑了,伸手,轻轻拂去他肩上的灰尘:“傻小子,说什么胡话。”
苏瑾的心沉了下去,眼里的光黯淡了几分:“你……不愿意?”
“我不是不愿意。”喵千岁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温柔如水,“我是怕委屈了你。”
苏瑾愣了一下,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他一把抓住喵千岁的手,紧紧攥着:“不委屈!能娶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喵千岁看着他激动的模样,眼角的细纹都笑开了:“那……就听你的。”
苏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点燃了满天的星辰。他想抱住她,又怕唐突了她,只是紧紧攥着她的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消息传出去后,镇上的人都有些惊讶,却没人说闲话。毕竟这些年,谁都看在眼里,是喵千岁把苏瑾拉扯大,是苏瑾在烽火里牵挂着她,这份感情,早已超越了寻常的姐弟。
马六听说后,拍着苏瑾的肩膀,哈哈大笑:“好小子,有眼光!早就该这样了!”他跑回山里,打了只最大的野猪,说要给他们做喜宴。
阿福则忙着张罗婚事,给他们挑了个好日子,就在秋收之后,谷仓满了,人心也安了。
成亲那天,后勤房挂起了红绸,贴上了喜字。马六杀了野猪,炖了满满一大锅;阿福写了喜联,贴在门上;镇上的百姓们也纷纷送来贺礼,有的送布料,有的送鸡蛋,小小的院子里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喵千岁穿着一身新做的红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插着一支素银的簪子,虽不年轻,却自有一番温婉的气度。苏瑾穿着一身干净的长衫,胸前戴着那个红布护身符,看着喵千岁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繁文缛节,只有马六作为证婚人,简单说了几句。
“喵老板,苏小子,你们俩能走到一起,是缘分,也是福气。”马六喝了口酒,声音洪亮,“往后的日子,要互相扶持,好好过日子!”
“我们会的。”喵千岁和苏瑾异口同声地说,相视一笑,眼里的情意,无需多言。
傍晚,宾客散去,院子里只剩下满地的鞭炮碎屑和淡淡的酒香。苏瑾扶着喵千岁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月光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
“还记得吗?当年在船上,你说要带我去乡下,看稻田,看小河。”喵千岁轻声说。
“记得。”苏瑾握住她的手,“现在,我们有了比稻田更广阔的天地,有了家。”
喵千岁靠在他的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心里一片安宁。她知道,这场迟来的婚礼,无关年少轻狂,无关风花雪月,只关乎岁月沉淀下来的深情,关乎彼此守护的承诺。
红绸在风中轻轻飘动,像一首无声的歌谣,唱着相守,唱着未来。往后的日子,春种秋收,寒来暑往,他们会像这镇上的寻常夫妻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平淡的烟火里,守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直到白发苍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