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卡修斯失魂落魄地瘫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嘴里不断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主的力量……怎么会被异端掌控……”
他的信仰，他从小到大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在顾辰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面前，被碾得粉碎。
一个连神的力量都能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存在，这已经超出了他最疯狂的想象。
顾辰身边的女人们，同样被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虽然看不懂顾辰具体做了什么，但她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刚才那一瞬间，卡修斯身上那股圣洁而又强大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
而顾辰，竟然能从这个“天使”的身上，剥离出那种名为“圣光”的力量，并且自己使用出来！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手段！
“顾辰……你……”夏倾月那双清冷的凤眸中，此刻也充满了惊疑不定。
她发现，自己似乎永远也看不透这个男人。
每一次，当她以为已经看到了他的极限时，他总能展现出更加匪夷所思，更加颠覆常理的能力。
“没什么大不了的。”顾辰摆了摆手，说得轻描淡写。
“就是个小戏法，唬唬他而已。”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们，自己拥有混沌祖龙体，可以容纳和解析万千法则。
这种底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好了，现在这只鸟人应该老实了。”顾辰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卡修斯身上，语气恢复了冰冷。
“接下来，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比如，你们那个光明神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社会结构？皇帝、贵族、平民？还是说，只有神职人员和信徒？”
这一次，卡修斯再也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念头。
他就像一个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木偶，有问必答。
“神域……没有皇帝……只有我主和祂的代言人……”卡修斯的声音干涩而空洞。
“在神域，地位最高的是居住在至高天，侍奉在我主身边的‘神降使者’，他们是主在世间的化身，拥有代行神罚的权力。”
“神降使者之下，是十二位‘圣天使长’，他们分别统帅着十二支圣天使军团，负责守护神域核心，以及对外征伐。”
“再往下，就是像我们军团长那样的‘炽天使长’，他们是各个军团的最高指挥官。然后是能天使长、力天使长……一直到最底层的普通圣殿骑士和神职人员。”
“至于普通的信徒……他们生活在神域的各个世界里，他们的唯一使命，就是向我主祈祷，为我主贡献自己的信仰之力。信仰越虔诚的人，死后灵魂就能升入主的国度，获得永生。”
卡修斯断断续续地，将光明神域那金字塔般的森严等级结构，讲述了出来。
听着他的描述，夏倾月和夏凝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是一个以宗教为核心，构建起来的，彻头彻尾的军事集权文明！
从上到下，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位“光明神”服务。
信徒提供信仰，军队负责征伐，整个文明就像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不断地向外扩张，吞噬一切。
“那些被你们征服的世界，后来怎么样了？”夏凝霜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
“被征服？”卡修斯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那不叫征服，那叫‘净化’与‘救赎’。”
“我们会摧毁那个世界原有的一切文明，一切信仰，一切不符合我主光辉的东西。然后，我们会留下神殿和神职人员，引导那些幸存下来的‘罪人’，让他们沐浴在主的光辉下，学习主的教义，成为主最虔诚的信徒。”
“那要是不愿意呢？”王锦瑶忍不住插嘴道。
卡修斯看了她一眼，那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理所当然的冷酷。
“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神罚之下，一切异端，都将连同他们的世界一起，化为宇宙的尘埃。”
他的话，让审讯室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
好一个净化！
好一个救赎！
这哪里是传播信仰，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种族灭绝和文明清洗！
这是一个极度排外，极度霸道，容不得任何异己的强权文明！
“也就是说，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夏倾月的声音冰冷如霜。
“要么，放弃我们的一切，成为他们那个神的信徒，像奴隶一样活着。要么，就和他们战斗到底，直到一方彻底毁灭。”
“是的。”卡修斯点了点头，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顾辰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原本还想着，如果对方只是来抢地盘，大不了打一架，打服了，签个协议，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谈判的可能。
对方的目标，是要彻底抹去你存在的痕迹，从文化到信仰，再到你的生命！
这是文明与文明之间，不死不休的战争！
“妈的，一群疯子。”顾辰低声骂了一句。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那帮鸟人一上来就那么嚣张，摆出一副审判者的姿态了。
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任何不信奉他们神的文明，都是需要被“净化”的垃圾，根本没有平等对话的资格。
“看来，这退休生活是彻底泡汤了。”顾辰自嘲地笑了笑。
他原本还想着，等孩子出生，就老婆孩子热炕头，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现在看来，自己怕是要当一辈子的“球长”了。
“最后一个问题。”顾辰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这个世界的？”
“是因为那道空间裂缝吗？那道裂缝，又是怎么出现的？”
这个问题，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这关系到他们未来是否还会面临同样的入侵。
如果空间裂缝是随机出现的，那他们以后恐怕永无宁日。
卡修斯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迷茫和困惑。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
“什么？”顾辰眉头一皱。
“我们第七军团，原本正在一片名为‘塔罗斯’的废弃星域执行巡航任务。”卡修斯回忆道。
“大概在你们这个世界时间的……半天前，军团的最高神谕探测器，突然侦测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空间能量波动。”
“那股波动，形成了一个……一个临时的，极其不稳定的超空间航道，直接连接到了我们军团的附近。”
“军团长大人认为，这是我主给予我们的指引，是主为我们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于是，他没有向圣天使长请示，便擅自决定，率领军团的先锋部队，通过那个航道，降临到了这里……”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尚未开化的蛮荒世界，可以轻松地将其‘净化’，作为献给我主的一份功绩……”
卡修斯没有再说下去，但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他的军团长，为自己的傲慢和鲁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而他的话，却让顾辰、夏倾月和夏凝霜，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她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柳如玉那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
半天前？
不，从异世界的时间流速来看，换算到他们这里，恐怕……
正好是半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