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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玄幻魔法 > 七星侠影:侠义风云录 > 第319章 残躯离魔窟,馨泪洒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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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残躯离魔窟,馨泪洒征衣

超越极限的疾奔,如同在燃烧生命。胡馨儿感觉自己的肺部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冰冷的空气如同刀子刮过喉咙。左肩的骨裂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钢针在同时攒刺,每一次脚步落地,都牵动得她浑身痉挛。后背的伤口早已崩裂,温热的鲜血渗出,浸湿了包扎的布条,又迅速被严寒冻结,带来一种麻木与刺痛交织的怪异感觉。

内力早已枯竭,此刻支撑她飞奔的,全凭一股近乎疯狂的意志,以及与宋无双之间那越来越微弱、却越来越紧急的感应所带来的绝望驱动力。

脑海中那个画面不断闪现——金针变黑弯曲,暗紫色光芒侵蚀心脉……每一次闪现,都像一把重锤砸在她的心脏上,让她痛彻心扉,也让她爆发出更快的速度。

不能停!停下来,六师姐就完了!

山路崎岖,积雪湿滑。她摔倒了一次,滚下山坡数丈,浑身沾满雪泥,额角撞在石头上,鲜血直流。她挣扎着爬起来,抹去糊住眼睛的血和雪,辨明方向,继续狂奔。又摔倒,再爬起……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

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只是凭着本能和那股执念在机械地移动。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有自己粗重如牛的喘息和风雪呼啸的声音。寒冷早已感觉不到,反而有一股燥热从身体内部升起,那是透支过度、即将崩溃的征兆。

终于,在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看到了下方山谷中,那匹安静伫立在避风处、不断喷着白气的黑色骏马——“墨云”。

“墨……云……”胡馨儿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连滚带爬地冲下最后一段山坡,踉跄着扑到“墨云”身边,一把抱住马颈,才没有瘫倒在地。

“墨云”似乎被主人狼狈凄惨的样子惊到了,不安地踏动马蹄,低下头,用温热的舌头舔了舔胡馨儿冰冷染血的脸颊。

胡馨儿急促地喘息着,靠着“墨云”温暖的身躯,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她从怀中摸出最后一颗“归元散”,颤抖着手塞进嘴里,干咽下去。药力化开,带来一丝微弱的热流,滋润着近乎干涸的经脉,让她稍稍恢复了一点清明和气力。

不能晕过去!晕过去就全完了!

她咬破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和腥甜的血味让她精神一振。她迅速检查了一下“墨云”的情况,还好,马匹只是有些疲惫。她挣扎着爬上马背,伏低身体,用颤抖的手抓住缰绳。

“走……向南……一直走……”她贴在“墨云”耳边,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声音细若游丝。

“墨云”似乎听懂了,长嘶一声,迈开四蹄,再次奔跑起来。这一次,它跑得很稳,尽量避开颠簸,仿佛知道背上的主人已到了极限。

胡馨儿趴在马背上,紧紧抱着马颈,将自己完全交给“墨云”。她闭上了眼睛,不敢再去看脑海中那可怕的画面,只能一遍遍在心中祈祷、呼唤。

风雪似乎小了一些,但天色依旧漆黑如墨。时间在痛苦与煎熬中缓慢流逝,每一刻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的天际,终于透出了一丝极淡的、如同稀释过的青灰色。天,快亮了。

胡馨儿勉强抬起头,环顾四周。她们已经下了黑魆岭,进入了一片相对平缓的丘陵地带。积雪覆盖的原野一望无际,远处隐约可见蜿蜒的、被雪半掩的道路痕迹。

这里……应该是靠近古商道了。

就在这时,那种强烈的心悸感再次袭来!但这一次,不再是警示的画面,而是一种……断绝的感觉!

仿佛那根连接着她和宋无双的无形丝线,在绷紧到极致之后,猛地……松了一下!

不是危机解除的松弛,而是一种失去支撑、失去联系、仿佛什么东西正在飞速远去、即将彻底消失的——坠落感!

“不——!!!”胡馨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直起身子,胸口如遭重击,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墨云”黑色的鬃毛和前方的雪地。

她能感觉到,六师姐的生命气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衰弱,如同风中残烛,火苗急剧缩小,只剩一点微弱的火星,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而那股侵蚀心脉的阴邪力量,似乎已经突破了最后的防线!

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吗?

绝望如同最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胡馨儿。她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从马背上栽落。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刹那——

一道清越、平和、仿佛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却又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的叹息声,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直接响起:

“痴儿……”

这声音……好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不,不是听过,是……感受过!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漠,却又似乎隐含着一丝极淡的……波动?

胡馨儿混沌的意识中,猛地闪过几个画面:寒鸦谷上空神骏的白鹰和月白身影!鹰嘴崖地裂时那惊鸿一瞥!是那个神秘强者!是那个两次出手、化解了巨大危机的神秘人!

他……他在对我说话?不,不是说话,是……传音?还是某种更高深莫测的感应?

没等胡馨儿想明白,那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欲救汝姐,速往东南三百里,‘听涛小筑’。持此念,可见主人。”

话音落下,一股清凉、温润、却又浩瀚如星空般的气息,仿佛透过无尽的虚空,遥遥传来,轻轻拂过胡馨儿的心神。这股气息与她之前感受到的任何内力都不同,它似乎不带有攻击性或治愈性,更像是一种……指引,一种坐标。

与此同时,她怀中贴身放着的那枚“天机阁”客卿令牌,突然微微发热!那温润的触感,与脑海中那股清凉的气息,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听涛小筑?”胡馨儿喃喃重复,灰暗的眼眸中,陡然爆发出一点微弱却顽强的光芒!东南三百里?持此念?是指这枚令牌,还是指脑海中这股被标记的“念”?

不管是什么,这是希望!是那个神秘莫测、似乎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存在,给出的指引!比她自己盲目赶往云雾山寻找天机阁总坛,要明确得多,也近得多!

“墨云!转向!东南!”胡馨儿用尽最后力气,勒动缰绳,调整方向。

“墨云”立刻转向,朝着东南方奔去。

胡馨儿伏在马背上,紧紧握着怀中发烫的令牌,将脑海中那股清凉的“念”牢牢印记。她不知道“听涛小筑”是什么地方,主人又是谁,与天机阁有何关系。但她别无选择,这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是拯救六师姐最后的机会!

她必须去!立刻!马上!

希望重新燃起,竟压下了身体的剧痛与疲惫,让她又榨出了一丝力气。她不再去感知那令人绝望的联系断绝感,将所有心神都集中在前方的道路和那个“听涛小筑”上。

三百里,以“墨云”的脚力和她此刻的状态,日夜兼程,也需要近两天!而且途中不能有任何耽搁,不能再次遇到大规模的拦截或意外。

这是一场与死神更残酷的赛跑。

天亮后,雪停了。但天空依旧阴沉,寒风刺骨。胡馨儿不敢走大路,尽量选择偏僻但相对好走的路径。她不再吝啬马力和自己的状态,每隔一段时间,便服下一颗补充元气的丹药(沈婉儿准备的已所剩无几),强行支撑。

途中,她远远看到了几拨形迹可疑的人马,似乎也在搜寻什么,但她凭借“墨云”的速度和对地形的敏锐,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她甚至怀疑,其中是否有幽冥阁的眼线,或者白天那伙匪徒的同党。

中午时分,她不得不再次停下休息,让“墨云”吃草饮水。她自己则瘫坐在雪地上,连咀嚼干粮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小口抿着化开的雪水,滋润干裂冒火的喉咙。左肩和后背的伤口传来阵阵灼痛和麻痒,她知道这是恶化的征兆,但无暇处理。

稍微恢复一点体力,她便再次上马,继续赶路。

下午,她穿过了一片冰封的河流,河面光滑如镜,“墨云”几次差点滑倒,惊险万分。过了河,是一片稀疏的林地,胡馨儿心中那股被标记的“念”微微波动,指向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

傍晚,天色再次暗了下来。胡馨儿又累又饿又冷,几乎是在马背上昏睡过去,全靠“墨云”识途和本能前行。她怀中的令牌,一直保持着温热的触感,仿佛在默默指引方向。

深夜,当她穿过一条幽深的峡谷时,前方忽然传来了隐约的……水声?

不是小溪潺潺,而是某种更为宏大、沉闷、仿佛撞击礁石又绵延不绝的声响——是浪潮声?

这北地内陆,远离大海,何来浪潮?

胡馨儿精神一振,强打精神,催动“墨云”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加快脚步。

出了峡谷,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竟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大湖?湖面在晦暗的夜色下,呈现出深沉的墨蓝色,浩渺无边,与远处的天际融为一体。寒风掠过湖面,卷起层层波涛,不断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和冰雪,发出那沉闷而持续的轰响。这里的气温,似乎比内陆更加湿冷几分。

湖边地势起伏,生长着一些耐寒的松柏,在风雪中傲然挺立。

而胡馨儿脑海中那股被标记的“念”,在此刻变得异常清晰、稳定,直指湖畔某个方向。

她沿着湖岸,朝着指引的方向,又行进了约莫数里。绕过一片突出的山崖,眼前景象忽然一变。

只见湖畔一处背风向阳的坡地上,几株苍劲的古松下,静静地坐落着一座小小的、极其雅致的竹木结构建筑。建筑不大,只有三四间房舍,却修建得精巧无比,与周围的湖光山色融为一体,浑然天成。屋檐下挂着几盏古朴的风灯,在夜色中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照亮了门前一小片空地和小径。小径通向一个小小的、以天然礁石围砌的简易码头,码头边系着一叶扁舟。

这里宁静、祥和,与外面风雪交加、危机四伏的世界,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天地。

竹屋门楣上,悬着一块小小的木匾,上面以清秀隽永的字迹,刻着四个字——听涛小筑。

找到了!

胡馨儿心中一松,那一直紧绷的弦,仿佛瞬间断裂。强烈的疲惫和伤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从马背上直直栽落下来。

“噗通”一声,摔在冰冷的雪地上,溅起一片雪沫。

“墨云”惊慌地嘶鸣起来,用鼻子去拱主人。

竹屋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身着素色葛衣、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眼神却澄澈如湖水的老者,缓步走了出来。他手中提着一盏风灯,灯光映照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庞。

老者走到胡馨儿身边,俯身看了看,目光在她染血的衣衫、苍白的脸色、以及依旧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枚微微发光的紫色令牌上停留片刻。

“天机令……还有‘星念’印记……”老者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

他伸出枯瘦但稳定的手,轻轻搭在胡馨儿的腕脉上,片刻后,微微摇头。

“伤重,力竭,心神损耗过度,又强催潜能……能撑到这里,已是奇迹。”老者叹了口气,弯腰,竟轻易地将昏迷的胡馨儿抱了起来,转身走向竹屋。

“墨云”不安地跟在后面。

老者将胡馨儿抱进一间温暖整洁、弥漫着淡淡药香的房间,放在铺着厚厚兽皮的竹榻上。他动作娴熟地检查了她的伤势,尤其是左肩的骨裂和后背的伤口,眉头微蹙。

“倒是些硬伤,好处理。只是这心神之损,内腑之虚,非一日之功。”老者自言自语,取来清水、药膏、纱布,开始为胡馨儿清洗、上药、包扎。他的手法轻柔而精准,显然精通医理。

处理完外伤,老者又取出一枚碧绿色的、散发着清香的丹药,喂胡馨儿服下。丹药入口即化,胡馨儿原本紧蹙的眉头,似乎微微松了一丝,呼吸也平稳了一些。

做完这些,老者才走到桌边,拿起那枚被胡馨儿紧紧攥着的紫色令牌——天机令。他摩挲着令牌上复杂的云纹,眼神深邃,仿佛透过令牌,看到了遥远的过去,或者……某个飘渺的身影。

“是他指引来的……”老者喃喃道,“看来,那北疆的女娃,情况确实危殆到了极点,连他都忍不住插手,给出了我这‘听涛小筑’的坐标。是‘千年雪莲’,还是‘地心灵乳’?或者……两者都需要?”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墨蓝色湖面上起伏的波涛,听着那永不止息的浪潮声,沉默良久。

“缘分……因果……”最终,他轻轻叹息一声,转身看向竹榻上昏迷不醒、泪痕未干的少女,又看了看手中温润的令牌。

“罢了。既然持令而来,又得他‘星念’相引,便是与老夫有缘。那女娃的伤……或许,老夫这里,还真有一线机缘。”

窗外,夜色深沉,湖涛阵阵。

听涛小筑,这处隐匿于北地大湖之畔的世外之地,今夜,迎来了一位满身伤痕、背负着至亲性命之托的少女。

而命运的齿轮,是否会因此而悄然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