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管家披着件深色外套走进厨房,见到温静坐在岛台前,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六小姐,是您在这儿啊。”他语气温和,“我看厨房灯一直亮着,还以为是哪个粗心的佣人忘了关。”
“晚上有点饿,来找点吃的。”
“您要是饿了,随时按铃叫我们就是,不必自己动手。”
“没事。”温静从高脚椅上滑下来,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程叔也早点休息,我回去睡了。”
程管家做事周全:“明天我让厨房备些点心在您房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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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宴北出了温家,回头看了眼夜色里的石狮,第一次觉得它们挺可爱。
司机正在车里打盹,见傅宴北出来,赶紧下车开门。
傅宴北坐进后座。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发现后排的男人脸上带着笑。
和来时的颓废相比,简直像换了个人。
“傅总,温小姐没请您留下来住一晚吗?”
傅宴北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嘴角那点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她没留。”
过了会儿,又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声补了句:“现在这样……已经算很好了。”
司机是韩老爷子派来的,专门负责今晚接送傅宴北。
他握着方向盘,传达老先生的话。
“老先生说,‘那臭小子要是没本事把我孙媳妇带回来,就别回来对着我这老头子唉声叹气了,看得我心烦。酒店已经订好了,让他自己在外面冷静冷静!’”
傅宴北按了按眉心,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弧度:“知道了。那就去酒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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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假期一晃就过去了。
温静到公司上班,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好几个同事围在她的工位旁。
她有点疑惑地走过去:“你们在看什么?”
李晓婷一回头,脸上满是兴奋和好奇:“温静,有人给你送了好大一束红玫瑰。还是厄瓜多尔的。”
温静愣住了:“……”
其他同事也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
“温静,你谈恋爱了吧?”
“男朋友这么浪漫啊,送了999朵玫瑰!”
温静拿起玫瑰花里的卡片,只有一句话:温静,希望你工作开心。
没有署名。
李晓婷凑过来,八卦地眨眨眼,“是谁送的呀,假期一回来就收花,也太幸福了吧。”
“我真不知道是谁。”温静把卡片递给她们看,“而且,我没有男朋友。”
几个同事互相交换了眼神,脸上露出“我们都懂”的笑容。
“嘿嘿,要么是暗恋者,要么是追求者。”
“这得多少钱啊?听说这种玫瑰一朵就好几百,不便宜吧。”
“你看这花瓣,水灵灵的,一看就是刚空运到的。送花的人可真是下血本了。”
温静不想在办公室里太高调。
她笑着说了几句,便催着同事们回自己工位干活了。
温牧川溜达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玫瑰花。
他冲温静促狭地笑了笑:“温助理,有情况啊~”
温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快帮我想办法处理掉,放这儿太招摇了。”
温牧川二话不说,弯腰就把花抱了起来:“放我办公室吧,正好给我那儿添点颜色。”
温静对看热闹的同事们笑了笑,坐回自己的椅子。
她把可能送花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最后,想到了傅宴北。
她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你送我玫瑰花了?】
好半天,都没收到对方的回复。
温静没再理会,拿起笔记本就去开会了。
会议刚开始,就有外卖员敲门。
“请问哪位是温静小姐?”
温静抬起头:“我是。有什么事吗?”
“您点的咖啡送到了。”
外卖员说完,就和同伴把几大袋咖啡放在桌上,分发给每个人。
温牧川看向温静,挑了挑眉:“温助理,这么大方?”
“不是我点的。”
同事们都很高兴,开会还能喝到咖啡,纷纷向温静道谢。
温静真是有口难辩,只好对大家笑了笑。
会议快结束。
傅宴北发来信息。
「玫瑰花喜欢吗?」
「咖啡合你的口味吗?」
温静看着信息,咬着唇瓣,内心无语。
「傅宴北,你这样做让我压力很大。又是花又是咖啡,你到底想干什么?」
「追你。」
温静:「傅总一时兴起,我却没空奉陪。」
坐在办公桌前的傅宴北,盯着屏幕,神色深沉。
周霖站在一旁,问:“怎么了?傅总。”
傅宴北把手机往桌上一扣,揉了揉眉心。
“就不该信裴放的鬼话。”他低声骂了一句。
这家伙整天泡在女人堆里,出的全是些花里胡哨的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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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老宅。
韩老爷子一身中式盘扣白衣,提着上好礼品,阔步走进来。
温老爷子站在庭院的大鱼缸前,手里捏着一小把鱼食,正悠哉地往水里撒着。
他闻声抬头,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韩老弟!可是稀客啊,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来看看老哥哥。”韩老爷子笑着将礼品递给佣人,“身子骨还硬朗吧?”
“嗯。还硬朗。”温老爷子抬手示意佣人去沏茶,“快坐。”
“我孙媳妇呢。”
“上班去了。”温老爷子看着他,意味深长,“你这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哈哈,什么都瞒不过温老哥。实不相瞒,今天是为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外孙来的。”
温老爷子继续撒着鱼食,看着锦鲤争抢,慢悠悠地说:“孩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喽。我这个老家伙,管不动,也懒得管啦。”
韩老爷子踱步到鱼缸旁,也抓了把鱼食,不紧不慢地撒下去: “老哥说得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确实不该多管。”
他话锋一转,看着争食的锦鲤叹了口气:“可这孩子……唉,我是真怕他这辈子就这么栽在里头,出不来了。”
“韩老弟,你的意思我明白。可你也知道,我们温家的女儿,不是谁想回头就能回头的。”
韩老爷子自知理亏,自己外孙什么秉性,做了什么,他从周特助那里也打听了一二。
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身影哒哒哒地跑过来,小辫子一甩一甩的。
“太爷爷太爷爷!你看呀!”
温时宜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
瓶子里,一只金黑相间的蝴蝶正扑闪着翅膀。
“我抓到蝴蝶啦!它好漂亮呀!”
韩老爷子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越看越觉得眼熟。
不知怎的,心里头特别喜欢。
一股没来由的亲切感涌了上来。
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慈祥的笑容,弯下腰温和地问:“让爷爷看看,你抓到什么样的蝴蝶啦?”
小姑娘歪着头,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爷爷。
不过两秒。
温时宜跑到温老爷子身边,仰头看他,“太爷爷,这位爷爷是谁啊?”
温老爷子忍着笑,在一旁打趣道:“时宜,这位太爷爷的辈分可比我还大,你这一声‘爷爷’,可是把他叫年轻了好几岁呀。”
温时宜听得似懂非懂。
韩老爷子:“你的重外孙?”
“嗯。”
“她的妈妈是……?”
温时宜抢着回答:“我妈妈是温静。”
韩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
他仔细端详着小姑娘的眉眼,越看心里越惊。
这孩子的鼻子和嘴巴,分明就是清棠年轻时的模样。
他猛地抬头看向温老爷子,声音都有些发紧:“老哥,你跟我说实话……”
“这孩子的爸爸,是不是宴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