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路灯下,站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手里拎着黑色公文包,正朝这边看。
正是柳姨描述过的那个生面孔。
男人见何雨柱看过来,也不躲闪,反而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何叔,那人谁啊?”侯三也注意到了。
“不清楚。”
何雨柱面色平静,“走吧,先回家。”
但他心里清楚,暗处的眼睛,从未离开。
回到纱络胡同,苏青禾已经做好了晚饭。
何安在写作业,听到父亲回来,跑出来问:“爸,院子买成了吗?”
“成了。”何雨柱摸摸儿子的头,“等你姐放假回来,咱们全家去看看。”
“太好了!”何安欢呼。
晚饭后,何雨柱在书房里算账。
九千八百元,几乎掏空了家里这些年的积蓄。
但他不后悔——清华周边的院子,再过几年,九万八都买不到。
正想着,电话响了。
是李怀德打来的。
“雨柱,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李厂长有事?”
“两件事。”
李怀德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第一,你申请个体营业执照的事,工商局的老孙跟我通过气了。他说你的材料是他们见过最规范的,下周一应该就能批下来。恭喜啊,咱们轧钢厂职工里,你可是第一个‘吃螃蟹’的。”
何雨柱心中一喜:“谢谢李厂长关心。”
“第二件事......”李怀德顿了顿,“你最近是不是在接触一个清华附近的院子?”
何雨柱心里一紧:“是,今天刚看了。李厂长怎么知道?”
“有人把话递到我这儿了。”
李怀德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背景’,怎么有这么多钱买院子。雨柱,现在虽然政策放宽了,但树大招风,你懂我的意思。”
何雨柱沉默片刻:“李厂长,我的钱都是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加上‘谭府’的盈利,每一分都干干净净。买院子是为了事业发展,没有别的想法。”
“我信你。”
李怀德说,“但别人不一定信。这样,过户的时候,你找街道办的王主任一起去,让她做个见证。王主任现在是区人大代表,说话有分量。”
“明白了,谢谢李厂长提醒。”
挂断电话,何雨柱坐在书桌前,久久未动。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桌面上那枚深蓝色纽扣上——从何晓庆功宴的提包里发现的那枚。
他拿起纽扣,对着灯光看。
纽扣背面的划痕,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这不是意外掉落的东西,而是有人故意放的。
放在庆祝女儿考上清华的宴会上,放在柳姨带来的提包里——那意味着,这个人不仅混进了宴会,还能接触到后厨的物品。
何雨柱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今天在胡同口看到的那个灰色中山装男人。
暗处的对手,动作越来越频繁了。
但他们究竟想要什么?是“谭府”的生意?是他收藏的那些“老物件”?还是别的什么?
何雨柱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
为了这个家,为了晓晓和安安的未来,他必须往前走。
改革开放的春潮已经涌动,这是时代给予的机会。
他等了这么多年,准备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因为暗处的威胁而止步。
何雨柱站起身,走到窗前。
纱络胡同的夜晚宁静安详。
远处传来隐约的电视声,是邻居家在收看《大西洋底来的人》——北京电视台引进的第一部美剧,每晚播出时,整条胡同都安静下来。
这是一个正在打开的世界。
何雨柱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
下周一,营业执照应该就能下来了。
下周,清华附近的院子也要过户了。
九月中旬的北京,暑气渐消。
清华园里的梧桐叶开始泛黄,校园里随处可见抱着书本匆匆赶路的学生。
何晓已经入学半个多月,逐渐适应了大学的生活节奏。
每天早晨六点起床,洗漱后去操场跑两圈,然后到食堂吃早饭,七点半准时出现在教室。
自动化系的课程比她想象中更难,但她乐在其中。
这天是周六,下午没课。
何晓收拾好书包,对正在看书的李娟说:“娟子,晚上有空吗?带你去个地方。”
李娟从书本里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去哪儿?图书馆我可不去了一周七天,总得歇一天。”
“不是图书馆。”
何晓神秘地笑笑,“我爸在附近开了家饭馆,今天试营业。他想让我带同学去尝尝,提提意见。”
“饭馆?”
李娟眼睛一亮,“你爸不是轧钢厂的干部吗?还会开饭馆?”
“我爸以前是厨师。”
何晓说,“手艺可好了。纱络胡同那边有个‘谭府私房菜’,就是他开的。现在在咱们学校附近又开了一家。”
李娟合上书:“去!必须去!这半个月食堂我都吃腻了。不过......”
她犹豫了一下,“就咱们俩?要不要叫上其他人?咱们班男生老说清华食堂不如北大,让他们见识见识真正的好菜。”
何晓想了想:“行啊,叫上王明和赵建军吧。上次高数作业多亏他们帮忙。”
“还有陈芳。”
李娟补充,“她北京本地人,嘴可刁了,让她去品鉴品鉴。”
两人商量好,分头去通知。
下午四点,何晓带着四个同学出了清华西门,沿着学院路往南走。
王明是个瘦高个,戴副黑框眼镜,走路时总微微驼背,一看就是埋头苦读的类型。
赵建军则相反,身材壮实,说话嗓门大,是系篮球队的替补队员。
陈芳是个文静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说话细声细气,但据李娟说,她家祖上在御膳房当过差,对吃特别讲究。
“何晓,你爸这饭馆叫什么名字?”赵建军问。
“‘谭府·清华雅集’。”
何晓说,“我爸说,不光是吃饭的地方,以后还想搞成文化沙龙,让老师们能有个清静地方交流学术。”
“这想法好。”
王明扶了扶眼镜,“咱们系里有些老教授,就爱找个僻静地方喝茶讨论问题。现在只能挤在教研室,或者去老师家里,都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