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接下来几天,何雨柱又看了蛇口、上步、福田的几个地块。
有的靠海,有的临河,有的在规划中的工业区旁。
他精挑细选,又看中了三块,总面积将近两万平方米。
总价一百六十多万。
回到管委会,梁主任看到何雨柱选的地块清单,眼睛都直了。
“何师傅,您……真要这么多?”
“真要。”
何雨柱说,“但我资金有限,需要分期付款,也需要合作方。”
“这个好说!”
梁主任立刻说,“我们可以协调银行,给您贷款。另外,您说的合作方……娄先生那边有回复了吗?”
“娄先生愿意投资一半。”
何雨柱说,“剩下的,我想引入其他投资者,或者用项目未来的收益权做抵押融资。”
梁主任和陈建华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奋。
这么大的投资,在特区还是头一遭。
如果成了,将是标杆性的项目,能吸引更多投资者。
“何师傅,我们全力支持!”
梁主任握住何雨柱的手,“这样,您先签意向书,我们马上启动程序。贷款的事,我亲自去跟银行谈。”
接下来的三天,何雨柱忙得团团转。
签意向书、谈合同细节、看设计图纸、见银行的人、和娄半城通长途电话……每天忙到深夜,回到招待所倒头就睡。
但他始终保持着警惕。
在管委会,他注意到有个年轻干部总是偷偷看他,目光躲闪;
在银行,副行长问的问题过于详细,不像正常的贷款审核;
甚至在招待所,服务员收拾房间的时间总是不固定,有时他回来,发现东西有被翻动的痕迹。
暗处的眼睛,跟到深圳来了。
第四天下午,何雨柱终于有空,独自一人走到深圳河边。
河不宽,水浑浊,对岸就是香港。
铁丝网沿着河岸延伸,哨所星罗棋布,边防战士持枪站岗。
这边是热火朝天的工地,那边是宁静的郊野,一条河隔出两个世界。
但何雨柱知道,用不了多少年,这边会和对岸一样繁华,甚至更甚。
他站在河边,点了支烟。烟雾在潮湿的空气中缓缓上升。
“何雨柱同志?”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何雨柱回头,看见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四十多岁,面容普通,但眼神锐利如鹰。
“我是。”何雨柱平静地说。
“我姓王,国家安全部门的。”
男人亮了一下证件,很快收起,“有点事想跟您聊聊。”
何雨柱心中一震,但表面不动声色:“什么事?”
“关于您在特区的投资。”
王同志走到他身边,也点了支烟,“动作很大啊,一百六十多万,买了两万多平方米的地。”
“合法合规的投资。”何雨柱说。
“是合法,但有点太‘巧’了。”
王同志看着他,“特区刚成立,政策还不明朗,大多数人都在观望。您却一下子投入这么大,好像……早就知道这里会发展起来似的。”
何雨柱迎上对方的目光:“我看好国家政策,看好改革开放的前景。这有问题吗?”
“没问题。”
王同志笑了,“但您的资金来历,需要说明一下。‘谭府’的生意是不错,但一下子拿出一百多万,恐怕不够吧?娄半城的投资是一部分,剩下的呢?”
何雨柱沉默片刻:“我有其他资金来源。”
“比如?”
王同志追问,“李怀德副厂长?还是其他……不方便说的人?”
何雨柱心中警铃大作。
对方调查得很深,连李怀德都扯出来了。
“王同志,我的投资完全合法,资金来源也正当。如果您有疑问,可以正式调查。”他不卑不亢地说。
王同志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何师傅别紧张,我就是例行问问。特区建设,我们欢迎所有爱国投资者。不过……”
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有些人,表面上投资建设,暗地里却想搞别的。比如,利用特区的政策漏洞,转移资产;或者,和境外势力勾结,损害国家利益。何师傅,您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当然不是。”
何雨柱斩钉截铁。
“那就好。”
王同志拍拍他的肩膀,“继续您的投资,我们支持。不过何师傅,提醒您一句——深圳这地方,水深。走路小心,别掉坑里。”
说完,他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河边的树丛中。
何雨柱站在原地,手中的烟已经燃尽,烫到了手指。
他甩掉烟头,看着对岸香港的灯火。
水确实深。
但既然已经下水,就只能奋力向前游。
深吸一口气,何雨柱转身往回走。
夜色渐浓,特区工地的灯火一片接一片亮起,照亮了这个正在诞生的城市。
而他,何雨柱,将是这座城市的早期建设者之一。
无论前方有多少暗流,多少风险。
他都会走下去。
因为这是时代给予的机会,也是他为自己、为家人搏出的未来。
回到招待所房间,何雨柱打开笔记本,开始写考察报告。
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
窗外,推土机的轰鸣声彻夜不息,像这个时代的脉搏,有力而执着。
而在更深的夜色里,那双眼睛依然在注视着。
等待着他犯错误,等待着他露出破绽。
但何雨柱知道,他不会给对手机会。
他要做的,是把自己的每一步都走得扎实,走得光明正大。
让那些暗处的算计,在时代的洪流中,不值一提。
写完报告最后一字,何雨柱合上笔记本。
天快亮了。
新的一天,新的挑战。
而他,已经做好准备。
从深圳回到北京,已是腊月二十三,小年。
何雨柱走出火车站,裹紧棉大衣,迎面而来的北风带着熟悉的凛冽,与深圳湿暖的海风截然不同。
他提着简单的行李,在出站口站了片刻,看着广场上熙攘的人群、吆喝的小贩、穿梭的自行车,恍惚间有种时空交错之感。
短短十天,他仿佛穿越了两个世界。
一边是尘土飞扬、机器轰鸣、百废待兴的特区工地;一边是古朴沉稳、节奏缓慢、按部就班的千年古都。
而这两个世界,即将在时代的浪潮中碰撞、交融,产生难以估量的化学反应。
“柱子!”
熟悉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