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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粘稠而缓慢。

沐兮仔细地梳洗打理,刻意选了一件高领的藕色刺绣旗袍,将脖颈间的暧昧红痕严实实地遮掩起来,外面罩了件柔软的开司米开衫。

她化了极淡的妆,遮掩住眼下的青黑,唇色也只用了一点自然的胭脂,力求看起来是恰到好处的病弱与楚楚,而非纵欲后的萎靡。

她将客厅简单收拾了一下,重点是收起了所有属于周复明和沈知意的私人痕迹,营造出一个暂时只属于她个人的、略显清冷的空间。

午餐是沈知意安排的人准时送来的,精致却寡淡的滋补药膳。

送餐的中年妇人沉默寡言,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公寓的每个角落,沐兮知道,这是沈知意的另一双眼睛。

她安静地吃完,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墙上的挂钟指针不紧不慢地走着,每一声滴答都敲在沐兮紧绷的心弦上。

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全部的感官都用来留意门外的动静。

两点五十分。

楼下似乎传来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沐兮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走到窗边,极其小心地拨开一丝窗帘向下望去——果然,一辆黑色的福特汽车停在楼下,车门打开,穿着一身笔挺的藏青色西装、外罩呢绒大衣的孙应洋下了车。

他手里提着一个标准的黑色公文包,金丝眼镜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冷光,神情是一贯的疏离与专业。

他抬头,似乎无意地朝公寓窗口望了一眼。

沐兮立刻松开窗帘,退回客厅中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门开了。

首先进来的却不是孙应洋,而是那个送午餐的妇人,她快速扫视了一眼室内,确认沐兮安然无恙且独自一人后,才微微侧身。

“沐小姐,孙经理到了。”

妇人声音平板地说完,这才让开通道。

孙应洋迈步走了进来,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沐兮身上,快速而专业地打量了她一番,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似乎对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那份刻意维持的柔弱有了判断。

“沐小姐。”

他微微颔首,语气是标准的商务礼仪,“打扰了。”

“孙经理客气了,是我麻烦您才对。”

沐兮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歉意的微笑,侧身请他进来。

那名妇人没有离开,而是无声地退到了公寓门内的角落,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显然打算全程“陪同”。

孙应洋的目光掠过那名妇人,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对此司空见惯。

他将公文包放在茶几上,动作优雅地脱下大衣,搭在沙发扶手上,然后从容坐下。

“沐小姐在电话里提及,关于沐老先生海外资产的文件有些疑问?”

他开门见山,直接切入主题,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和一支昂贵的钢笔,摆出完全公事化的姿态。

沐兮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显得有些紧张:“是的。主要是几处信托基金和瑞士联合银行保险箱的授权流程,还有一些关联公司的股权文件,条款有些复杂,我看了几遍还是不太明白…”

她报出了几个沐父海外产业的核心项目名称,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担忧。

孙应洋听得十分专注,不时在本子上记录几句,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都精准地切中要害。

他的专业素养无可挑剔,态度始终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距离。

整个交谈过程,沐兮能感觉到角落那道审视的目光始终如芒在背。

她必须万分小心,每一句话都要经过斟酌,既要点到关键,引起孙应洋的足够兴趣,又不能流露出任何超出咨询范围的意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孙应洋耐心地解释着各项条款,语气平稳,逻辑清晰。

然而,在解释到一处关于瑞士银行保险箱双重授权机制的细节时,他忽然顿了顿,抬起眼,目光透过金丝眼镜,看似随意地落在沐兮脸上。

“沐小姐,”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似乎比刚才低沉了半分,“按照这份文件的约定,除了您的授权指令外,似乎还需要另一位早期预留授权人的生物特征信息同步确认,才能最终开启。

您对此…有印象吗?”

沐兮的心猛地一跳!

早期预留授权人?生物特征?父亲从未明确告诉过她还有这样一个设置!

这是孙应洋根据文件推断的,还是…他知道了什么?这是在试探她?还是暗示?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适时地露出更加迷茫的神情:“另一位授权人?父亲…父亲从未提起过。会是律师吗?还是…”

孙应洋注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丝细微变化,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辨。

几秒后,他微微垂下眼帘,用笔尖点了点文件上的条款:“条款上是这样规定的。具体是谁,文件没有注明,可能需要查询银行更原始的存档记录,或者…沐小姐再仔细回忆一下令尊是否留有其他提示。”

他的语气重新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淡,仿佛刚才那个问题只是例行公事的确认。

但沐兮知道,绝不是。

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锁再次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这一次,声音显得有些急促。

沐兮和孙应洋几乎同时看向门口。

那名角落里的妇人也立刻警觉地站直了身体。

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室外寒气的沈知意走了进来。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润如玉的笑容,只是那笑意在看到客厅里相对而坐的沐兮和孙应洋时,几不可察地淡了一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

“孙经理?”

沈知意似乎有些惊讶,随即笑容加深,快步走了过来,极其自然地将手搭在沐兮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一个充满占有意味的姿态,“真是稀客。怎么过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也好尽地主之谊。”

他的目光转向沐兮,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探究:“兮兮,身体不舒服怎么还劳烦孙经理跑一趟?有什么事情,让我来处理就好。”

孙应洋从容起身,与沈知意握手,态度不卑不亢:“沈先生,幸会。只是正常的客户回访和业务咨询,沐小姐有些关于海外资产的文件需要澄清,我正好顺路。”

“原来如此。”

沈知意笑得愈发温和,目光在孙应洋带来的文件和沐兮之间转了转,“都处理好了吗?兮兮需要多休息,不宜太过劳神。”

“基本清楚了。”

孙应洋合上文件夹,动作利落地收拾公文包,“不便多打扰沐小姐休养。后续有任何问题,沐小姐可以随时电话联系我。”

他朝沐兮微微颔首,又对沈知意道,“沈先生,告辞。”

他穿上大衣,动作一丝不苟,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

沈知意笑容可掬地亲自将他送到门口:“孙经理慢走。多谢你对内人的关照。”

“内人”二字,他咬得格外清晰。

孙应洋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应了一句“分内之事”,便大步离开。

门关上。

公寓里只剩下沐兮和笑容依旧温和的沈知意。

只是那温和之下,正在酝酿着一场新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