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敲响。
“林风在吗?黄字班赵砚找。”
林风指尖一动,腰间玉符的余温尚未散去。
他将布巾裹紧断裂罗盘,塞入内袋。
顺手翻开桌上的修炼笔记,墨迹未干的几行字正好遮住昨夜记录的能量频率参数。
起身开门时,呼吸平稳,无丝毫滞涩。
赵砚站在门外,神情如常,只是袖口微皱,似曾急行。
他身后半步,立着一名身穿灰褐教员袍的中年男子,胸前别着后勤司的铜徽,气息沉稳,步伐落地无声。
“这位是陈教员。”
赵砚语气平淡,像在介绍一位寻常访客。
“负责外聘学员的资源调配。”
林风微微躬身。
“见过教员。”
陈教员目光扫过屋内陈设,最终落在摊开的笔记上。
“听说你昨日通过幻境试炼,评定甲上。”
“擂台战虽评分不高,但有监考官私下提报异常数据。”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我们查过你在州域战场的履历——斩杀敌酋三名,摧毁两处祭坛节点,救出七名被困武者。”
“这些事,没记功,也没上报宗卷,是你自己压下的?”
林风垂手而立。
“战场混乱,能活下来已是侥幸。”
“功劳归于阵亡同袍更合适。”
“谦逊。”
陈教员轻点头。
“但不必过头。”
“军部不看虚名,只看实效。”
“你在朱雀武院的表现、古战场的行动轨迹、包括最近在南坊废府采药时顺手清掉的阴邪据点——这些都不是普通学员能做到的。”
林风眉梢微不可察地一动。
对方掌握的信息远超学院权限。
“所以?”
他问。
“所以,有人注意到了你。”
陈教员往前半步,声音压低。
“三年后毕业考核若达标,可直接进入军部特殊行动序列。”
“待遇自不必说——专属修炼室、高阶武技授权、任务自主裁定权,甚至可在必要时调动地方驻防力量。”
林风沉默。
他脑海中浮现出专属修炼室的画面。
封闭空间内灵气浓郁如雾,四周布满压制性阵法,可供他反复测试吞噬领域的极限。
高阶武技授权意味着能接触禁术级功法,比如《破界真解》或《九劫雷印》这类只有核心成员才能修习的秘典。
而任务自主裁定权,则代表着真正的自由。
不必再受学院条规束缚,可自行决定行动时机与手段。
但他也清楚,这种自由背后,是更深的捆绑。
“我还在求学。”
他说。
“三年时间太长,变数太多。”
“现在答应,对你们不公平。”
陈教员嘴角微扬。
“不答应,也不拒绝?”
“我只是不想仓促决定。”
林风抬眼。
“若三年后我还愿意效力,自会登门。”
两人对视片刻。
阳光斜照进走廊,灰尘浮沉。
“可以。”
陈教员收回视线。
“但提醒你一句——有些人招揽你,是为了控制你;我们找你,是因为你需要一个能挡在前面的盾。”
他转身欲走。
林风忽然道。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废府动手?”
“那地方没有监控阵列。”
陈教员脚步一顿。
“因为那两名黑衣人身上,有我们埋的追踪符种。”
“他们死了,符种熄灭,坐标回传。”
林风瞳孔微缩。
原来早在他清理蛇纹铜牌持有者时,就已经落入另一双眼睛的视野。
“你不惊讶?”
陈教员回头看他。
“早猜到不止一股势力盯着我。”
林风平静道。
“只是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
陈教员不再多言,与赵砚一同离去。
林风关上门,没有立刻动作。
他在原地站了十息,确认无人再靠近后,才从怀中取出纸笔,补录新情报。
“军方渠道可信度↑。”
“动机偏防御性,行动前置,具备长期布控能力。”
“提及‘盾’字,暗示其自身亦受制于更高层势力。”
“或可借力,但需防反噬。”
他又翻开金属残片,以指腹摩挲背面凹槽。
玉符贴合缝隙时,裂纹中央的血线再次渗出一丝暗红,沿着刻痕缓缓爬行。
这不是错觉。
信物共鸣仍在持续。
他收起所有物件,换上院服,出门直奔白玉广场。
途中经过丹坊,见执事正张贴新任务榜。
他驻足片刻,登记了一项药材收购,留下假名。
又绕行公告栏,查看今日修炼室轮值表,确认七号室仍归自己使用。
湖畔小径上雾气未散。
他故意放缓脚步,在拐角处停下。
东南角两名学员并肩而立,看似交谈,实则神念外放。
其中一人佩戴玄字班徽章,另一人袖口绣着银丝纹路——那是监察院外围成员的标识。
林风佯装请教修炼瓶颈,靠近湖边一棵老树。
贴近树干时悄然展开吞噬领域边缘,将两人释放的探测波尽数截取炼化。
水汽弥漫中,他低声问。
“你们真不怕其他势力发现你们在拉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
陈教员不知何时折返,站在三丈外。
“怕?”
他淡淡道。
“所以我们从不来正式场合谈正事。”
林风转过身。
“你说我可以自主行动。”
“但如果我查的东西碰了禁忌呢?”
“那就看你能跑多快。”
陈教员看着湖面。
“但我们不会追你。”
“只会告诉你——后面有什么在追你。”
林风沉默良久。
湖风吹乱了他的衣角。
“如果我查到末日教派在帝都的据点?”
他问。
“那你已经不需要我们给你资源了。”
陈教员道。
“你会需要我们的掩护。”
林风点头。
他明白了。
这不是招揽,是预警。
也是合作的起点。
他离开湖畔,途经药铺时买了些粗盐与干草,伪装成采集归来模样。
回到宿舍前,特意在演武场绕行一圈,留下几道虚假脚印。
推门进屋,闭锁机关。
他坐在桌前,提笔在情报末尾加了一句。
“王府为猎手,军方为围栏。”
“暂不依附,专注提升。”
“借军方之眼,查教派踪迹。”
写完最后一笔,他吹灭火烛。
窗外夕阳西沉,余晖洒在床沿。
腰间玉符突然剧烈一烫。
几乎同时,断裂罗盘在布巾中震颤起来。
裂口处的血线骤然加速,如活虫般爬向边缘刻痕,即将触及那个残缺的“王”字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