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香港,暑热未消。肖镇返回香港科技大学,开始了他的导师生涯。
他名下的三位博士生——陈景、苏念晚和赵立诚,很快便对他们的导师,以及导师背后深不可测的技术储备,有了颠覆性的认知。
初次见面会被安排在元朗的大禹宇航集团研发中心。
穿过戒备森严的门禁,三人首先被带进了一个陈列室。
墙上悬挂着巨大的联盟号火箭结构图,玻璃柜里陈列着Rd-107发动机的涡轮泵叶轮实物(带有铭文)、以及泛黄的“能源号”火箭手绘图纸复印件。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黑白合影——一群身着苏联时期工装的技术人员,站在巨大的火箭发动机前。
“这些是?”赵立诚好奇地问。
陪同的刘云助理语气中带着自豪,低声介绍:“他们是‘大禹宇航推进系统顾问团’的核心成员。
大部分来自乌克兰南方设计局和莫斯科礼炮设计局,是当年‘能源-暴风雪’项目的骨干。
肖董在苏联解体后,通过特别渠道,几乎是‘整体打包’请来的。”
当三人被带到肖镇的办公室——一个更像航天任务指挥中心的地方时,他们看到肖镇正与一位头发花白、身材魁梧的斯拉夫人老者用流利的俄语交谈。
看到学生进来,肖镇切换回中文:“这位是伊戈尔·瓦西里耶维奇同志,我们推进部门的顶级顾问,曾主持Rd-0120液氢液氧发动机的燃烧室设计。”
伊戈尔朝三个年轻人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带着老派工程师的严谨。
肖镇开门见山:“好了,说回你们。在这里读博,不需要为生计发愁。每月10万港币研究补助。”他无视了赵立诚的震惊,继续道,“钱是让你们专心做事的。从下周开始,你们要在大禹研究院‘干活’了。”
他通过内部系统派发任务,但内容却因背后的团队而截然不同:
陈景拿到的是“在伊戈尔团队指导下,深度剖析Rd-170富氧分级燃烧循环的完整技术档案(内部版本),并基于此,尝试提出一种适用于中型可回收火箭的、简化版富氧燃气发生器循环方案。
重点理解其高压燃烧稳定性的控制秘诀。”
肖镇补充:“伊戈尔的团队会带你入门,别被那些复杂的流体力学方程吓到,他们要你掌握的是经验和直觉。”
苏念晚的任务是“协同我们来自‘星辰科研生产联合体’的项目管理专家,梳理‘暴风雪号’航天飞机供应链管理中的经验与教训(特别是应对国际封锁的部分),并据此优化你之前提交的、关于大禹深空供应链体系的构想,必须突出‘自主可控’与‘多源备份’。”
赵立诚则被要求“与来自全俄航空材料研究院的专家小组对接,系统学习他们在耐高温合金及碳碳复合材料领域的积累,特别是那些未曾公开的工艺诀窍(hoy-xay),并据此重新评估我们实验室材料的性能瓶颈,提出基于苏联技术路线的改进方案。”
“这些都是入门‘小活’,”肖镇语气依旧平淡,“目的是让你们踩到我们真正的科研节奏上,并学会与世界上最顶尖的头脑之一打交道。”
第一次提交成果后,肖镇的检查依旧“残酷”,但批评的角度却更深了。
陈景的报告被伊戈尔用红笔密密麻麻写满了俄语批注,肖镇翻译道:“伊戈尔同志说,你只看到了循环流程,却没理解他们为什么选择这种特定的喷注器构型来抑制震荡。
这是用无数失败试车换来的经验,你要学会‘阅读’数据背后的血泪。”
苏念晚的构想被那位前“星辰”专家评价为“过于理想化”,肖转述:“专家说,你低估了在特殊时期,一个螺丝钉的短缺会导致整个项目停滞的风险。
他们的‘垂直整合’模式在当年是不得已,但对今天的我们仍有警示。
你的方案,必须包含至少三套应对极端封锁的应急预案。”
赵立诚的性能分析则被材料组组长,一位沉默寡言的俄罗斯老太太直接打回,肖镇说:“加利娜女士认为,你只是在重复教科书。
她问你,是否考虑过材料在极端热循环下的‘蠕变’行为?
这是苏联时期航天器长寿命的关键。去跟她做一组针对性实验,她会教你如何观察和分析。”
批评之后,是更宝贵的指点。伊戈尔会亲自带着陈景去看从乌克兰运来的发动机实物,指着上面的焊缝说:“看这里,年轻人,这就是我们解决热应力的方式。”
前“星辰”的专家会向苏念晚讲述如何在情报缺失的情况下,在全球范围内寻找替代零部件的故事。
加利娜女士则会默许赵立诚在一旁观察她操作那些复杂的材料分析设备。
更让学生们震撼的是肖镇的培养方式。他依旧会带他们去打牙祭,在私房菜馆里,伊戈尔几杯伏特加下肚,会开始哼唱《喀秋莎》,讲述他在拜科努尔发射场的青春。
周末的游艇上,肖镇指着澳门方向的海域阐述航天港构想时,会突然转头问陈景:“如果用伊戈尔他们掌握的‘能源号’捆绑助推器技术,结合我们自己的新材料,设计一个可回收的超级助推器,你觉得最大的技术障碍在哪里?”将休闲变成了随堂测验。
此外,肖镇还别出心裁地设立了一个“导师拎包助理”轮值制度。每周由其中一位学生,暂时充当他的临时助理,跟随他参加一些非核心的商业会议、视察实验室或者接待重要的来访学者。这并非真的让他们提包倒水,而是给他们一个宝贵的机会,近距离观察和学习高层决策的逻辑、项目管理的艺术以及商务谈判的技巧。“不然以后传出我肖镇的博士都是些呆头鹅,让我这个从小耍酷装帅一辈子的肖大公子面子往哪搁?”他半开玩笑地说。
每次轮值结束,肖镇的秘书都会按照他的明确指示,给当值的学生打去一笔数额可观的“劳务费”,金额往往相当于他们一个月补助的一半还多,美其名曰“见识也是生产力,不能白干活”。这让三位学生在增长见识、积累人脉的同时,经济上也变得更加宽裕。
一段时间下来,陈景、苏念晚和赵立诚偶尔与院里其他导师带的博士生交流,发现对方要么在为琐碎的、与研究方向无关的横向项目疲于奔命,要么处于导师“放养”状态,研究方向迷茫,要么在为微薄的补助金精打细算,甚至需要兼职打工。反观他们自己,不仅经济上毫无压力,能心无旁骛地投身于最前沿、且与自身课题紧密相关的研究,还能经常得到导师一针见血、拨云见日般的指点,更有各种意想不到的福利和开阔眼界的宝贵机会。
虽然肖镇在学术要求上极其严格,批评起来毫不留情,但三位学生私下交流时,都深感庆幸和感激。
赵立诚曾由衷感慨:“肖教授虽然要求高得像魔鬼,但他也是真天使!
他是手把手在教我们真本事,而且是从思维方式上改造我们!给的待遇更是没话说。”
苏念晚点头附和:“最关键的是,他让我们做的每一个‘小活’,都精准地围绕我们自己的博士课题展开,像是在为我们未来的研究大厦一块块地铺垫基石,而不是让我们去打毫无意义的杂工。这种被精心规划、强力推动的感觉,太踏实了。”
陈景总结道:“跟着这样的导师,压力巨大,但成长是肉眼可见的快速。
他就是那种……为你操碎了心,连你怎么赚钱、怎么放松、怎么开拓眼界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后要求你必须拿出世界级成果的‘霸道总裁’式导师。”
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对这位比他们还要年轻的“财团大少爷导师”,充满了复杂的感激、敬畏与追随之心。
他们清楚地意识到,跟随肖镇的脚步,他们的博士生涯乃至未来的人生轨迹,都将被引向一个无比广阔和充满希望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