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核查下,得到结果,任长风是甯州五潭县人。
为当地长刀门下弟子,天资不凡。
十二岁时独身闯荡江湖,如今颇具侠名。
现在是长刀门在外经营的主事人。
沈楷找了个籍贯在五潭县门客,去试过任长风的乡音和当地风貌。
全都没问题。
于是就将任长风纳入麾下,并帮他在平康坊重开了一家酒肆。
到底是江湖中人,颇有些神通广大的意思。
还能干不少见不得人的事。
但郭妡将招募护卫的告示贴出去,条件摆出来。
沈楷第一个就想到把任长风塞过去。
背景干净,为人机灵,符合。
不要贵胄子弟,要人品端正,符合。
拳脚功夫不错,还要识字,符合。
相貌端正,没有疾病,符合。
条条都符合。
最主要的是,这是自己人!
且她不知道这是他的人!
沈楷哼笑,他能不知她招护卫想干嘛?
女的在宫里拦着他,男的在宫外拦着他,总归就是拦着他。
宫里本就不便硬来。
但宫外?必须有他的奸细混在里头,必要的时候给她倒戈一击!
让她知道,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满城都是告示,沈楷拿着万全揭下来的这张,勾唇一笑。
“万全,挑十多个善武的门客去揭榜,叫任东家也去。告诉他们,谁能中选孤就赏黄金百两,等县主不与孤闹了,孤再赏个官身。”
门客几百人,本就是将来要往各处塞的预备官。
这饼画的,也就黄金百两有些用。
八月十五中秋宴,比往年都要喜庆许多。
郑贵妃、赵王等皆是满面春风。
立太子的圣旨已至门下省。
外朝内廷,各处都在准备立太子的大典。
郭妡已经招募了四个女护卫,身材高挑不输她,一身劲装英姿飒爽。
即便在宫里不能配武器,但四人往那一站就颇有气势。
加上四个侍女,八个人环绕着,沈楷近身都不能。
沈楷今天心情好,只是一眼一眼地不停扫她,到底没做什么出格的。
夜里赏月完毕,沈楷喝了个微醺状态,就没出宫,又住在武德殿。
趁着酒意叫人研墨,给郭妡写了封保证书,叫万全送去昭阳宫。
万全没法子,卑微地在昭阳宫外求见。
被四个武婢夹在中央带去见郭妡。
他小心翼翼窥视一眼这四位不苟言笑的女子,唇边泛出一抹苦笑。
义宁县主真是绝啊。
这般下去,自家大王见她不也得求了?
万全心里直摇头,可真是倒反天罡!
进了东阁,万全老老实实双手递上沈楷立的字据。
“县主,大王待县主之心至诚,自县主回京后,大王不在务本坊就在武德殿,日日形单影只,又照县主之言立下字据。满朝大丈夫,谁能如此?奴婢想求县主心疼心疼大王,就将大王饶了吧。”
万全跪地,给郭妡行大礼。
一片为沈楷放下身段的拳拳之心,谁瞧了不感动?
郭妡瞥他,“我可受不起,万内监回去吧。”
万全抬头要再劝几句,就被四个武婢拖起来“送”了出去。
架出西配殿,才有人指点一句。
“万内监,解铃还须系铃人,旁人莫掺和。”
万全能不知道么,可那系铃人,着实有些没本事。
也不怪那系铃人,他这辈子哪里这样哄过人……
就这么看着,自己能不急么……
闹到最后,受伤的总是他。
万全叹口气,字据立下了,还不行,这可怎么办?
难不成要把王妃勒死吗?
八月十七日,立太子的诏书正式颁下去。
大典也在这日举行。
立太子的同时并未册封太子妃,但这不代表薛知恒不会成为太子妃。
大弘朝这些重要大典,夫妇双方一般是各接各的旨。
例如皇位传承,是新帝先登基,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整饬好宫殿再册立后妃。
立太子也一样,太子率先入主东宫,再册封太子妻妾。
除非准太子妃很不一般。
这日,一应仪程走完,又颁下一条诏书,大赦天下。
宫女、及服徭役十年以上者,十类轻刑犯,以及部分非因重罪被送入佛寺道观的人。
全部赦免还家。
夜里,沈楷信心满满派人找郭妡。
手里抓着个人质傅褚颐,只好整以暇在东宫显德殿等着。
郭妡浅笑,换了衣裳去带人去东宫。
一路畅通无阻,刚进殿便扬声问:“傅娘子呢?”
沈楷撩起帘子,拖沓着衣袍走出来,“妡儿终于肯来见孤。”
郭妡今夜终于缓和了一点脸色,却也没多好。
撩眼扫他一下,重复道:“傅娘子呢?”
沈楷先牵她的手,在她有意图甩开时,轻飘飘看她一眼。
意味很明显。
敢再甩开,随时可将傅褚颐的名字从大赦名单划出去。
郭妡眼瞳微缩,皱眉,被他拖着往里头走。
“你瞧,这宫殿可还气派?”
能不气派么。
显德殿是东宫最大的建筑,历代皇太子理政的宫殿。
加上东西配殿,前广场等,只比元宸殿和昭阳宫小一个号。
郭妡冷淡,“嗯。”
沈楷笑,有回应就好。
又道:“往后你就来东宫住,与孤同住这里可好?”
“陛下会杀了我。”郭妡更冷淡。
沈楷回眸,“别怕,孤现在是监国太子,父皇不再是你我的阻碍。”
这意思,是敢为她气死他爹么?
何时起,他是这么个恋爱脑?
郭妡一个字都不信。
当初的赵王妃周岁华,与他成婚十年,说推出去就推出去了。
真触及他的利益时,她能是与众不同的那个?
沈楷嘴里不说,可郭妡怎么不知道。
耐心哄着她,并不全是她这个人吸引他。
而是价值。
她现在握着糕点生意、西南皇庄和作坊的主导权,管着沈楷私底下不知占据多少份额的钱袋子。
不必猜也知道,必定是利润最高的一个钱袋子。
最主要的是,她还能将他的名声往回拉。
沈楷现在肯定舍不得,不代表永远舍不得。
但,陪他演情深就演么。
郭妡抿唇,似又软了半分心肠,“何必如此,显德殿本就不是住人的,王府那些娘子该怎么自处?”
沈楷道:“管旁人作甚?你只说,往后你与孤同进同出,共同理政,你高不高兴?”
郭妡抬眼,眼底水波轻颤,“你……”
沈楷揽住她,将她按在胸怀前。
“孤说过,等孤几日,你受的委屈孤全给你补回来。现在告诉孤,你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