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妡不答,只垂眸道:“我要见傅娘子。”
沈楷两臂微僵。
这女人生来就是克他的。
“她比孤重要?”
从前也是啊,愿为傅褚颐和他虚与委蛇。
现在一听这消息,立马赶来,甚至脸色都柔和不少。
想到此,沈楷喉头似堵着一口气,两臂瞬间箍得更紧。
郭妡快被勒的喘不上气,使劲才挣开,“又发什么疯!她可不和你的王妃处朋友。”
忽然翻脸,骂得沈楷哽住,两眼冒火地瞪着她。
声音里含了丝快被逼疯的痛苦。
“字据,孤立了,人,也为你赦免了,你这气究竟何时能消?”
郭妡强势回视,眼底也不容示弱地烧着浅浅怒火。
“可你像从前那样,捏着傅娘子威胁我!我不喜欢这样,我受够了威胁!”
沈楷愣住。
可不拿捏着傅褚颐,怎么拿捏她?
说拿捏她吧……又像根本拿捏不住。
这女人就像匹野马,太难驯服。
沈楷眼瞳微缩,仔细分辨她的脸色,暗自衡量放不放人。
见她脸上的倔强、厌烦、委屈都越来越浓。
直接朝万全一声吼,“将傅氏带来!”
万全慌忙去带人,只觉得没眼看。
现在要称自家太子殿下,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变得脾气忒好。
郭县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似自个儿没有脑子。
完全不理解,都是太子了,还能这么窝囊呢?
要他说,人都引来了,不如直接绑了关在显德殿。
什么时候不闹了,什么时候再放出去,别和她多废口舌。
否则这般下去,自家太子殿下哪有站起来那天?
却到底不敢当着郭妡的面出这主意。
没多久,戴着帷帽的傅褚颐被带过来。
“妾身参见太子殿下、义宁县主。”
郭妡过去搀起她,“不必多礼,恭喜你。”
傅褚颐掀开半边帘子,直直看着郭妡,唇边挂一抹心照不宣的浅笑。
侧身再蹲了蹲,“多谢太子殿下开恩。”
沈楷那腰骤然挺直,人模人样“嗯”一声,便将目光投向郭妡。
等夸奖,等感谢,给他弄骄傲了。
可郭妡看都没看他,“你何时回乡?”
傅褚颐眼眸微红,笑道:“五日后的下午吧,古渡有去泷州的客船,兄长会在泷州等候,接妾身去泽州与父母团聚。”
郭妡点头,“我送你。”
“多谢县主。”
傅褚颐勾唇,真好,人生幸事之一,就是有个靠得住的朋友。
当着沈楷的面,不便寒暄,两人只简单说了几句。
郭妡回头吩咐武婢,“送傅娘子出宫。”
等傅褚颐一走,郭妡也拔腿就走。
沈楷等了半晌,就这个结果,两眼发直。
忙眼疾手快拖住她,“你又骗孤!”
“我骗你什么了?”郭妡挑眉。
沈楷呆呆回忆一番,发现她确实什么都没说,一句承诺都没给。
瞬间,只觉得差点被噎个半死。
他再也忍不了,一把将人扛肩上,大步往后殿走。
哪怕察觉到后背快被打得青紫,也不放手。
“孤事事依你,你却将孤当狗逗么!”沈楷气急败坏。
见她依旧又是踢又是捶,抬手也给她屁股上还了两下。
又将肩膀一顶。
郭妡差点把晚饭吐出来。
这禽兽,多半是真被惹急了,太不经逗了。
可郭妡是好相与的?
反手揪着他的头发,扯得他直抽气。
嘴里怒道:“沈楷,你敢打我,你敢对我用强,我这辈子都不要理你了!”
沈楷冷笑,将她丢在小憩的卧榻上,歪了的头冠没空去扶,扯成鸡窝的头发也没空去理。
俯身将她圈在两臂间,“还这般没大没小,还胆敢直呼孤的名讳,孤就是太纵着你。”
郭妡两掌抵着他胸膛,撑开一些,犟着两只眼。
“你大可不必纵容我。”
“孤不纵容你,你在外头受的欺负向谁撒气?向贺兰仕晖那截臭木头?”
沈楷的脸越发逼近她,八月还未彻底凉爽的一抹热气随之袭来。
郭妡烦,却精妙控制表情,转化出来一丝丝羞和恼。
一掌盖着他的脸,推远。
“我不需要!再说,你叫人盯着我,岂不知我是去拒绝他的!你这人怎的这样讨嫌,嘴里不是裴玄止就是贺兰仕晖,是不是没人与你抢,你便觉得没意思?”
沈楷轻哼,待要反驳,却察觉她语调里含着几许软和的意思,霎时心底一动。
仔细瞧了瞧她的神色,还真是!
不由喜上心头。
这小骗子藏得真好,分明不怪他了,却还吓唬他呢!
小小一个傅氏,着实有些用处。
沈楷弯唇,抓住她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
“休要冤枉孤,妡儿不知这是孤在吃醋么?”
鱼上钩,郭妡神色如常,只斜斜瞧他。
又哼一声,转过头去,“你走开,放开我。”
沈楷一只膝盖已经爬上了榻,怎么肯放开。
一手揽她腰,一手撑着榻,挂着一抹邪肆的笑。
“孤与妡儿四个多月不曾温存,妡儿就不想孤?”
郭妡偏头,撇嘴道:“不想,你在京城夜夜笙歌,也不曾想我。”
眼见她又钻进这个“牛角尖”,沈楷眉头一跳。
可既知她“真实的态度”,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换了调笑的语气,以及倍加宠溺的目光。
“这话大逆不道。孤从前是亲王,如今是太子,将来是皇帝。历代帝王,子嗣繁茂才是社稷之福。”
半句不提自己的私心和色心,全是为江山社稷的无奈,和对她的“偏宠”。
啧,郭妡差点被这“为国献身”的凛然正气所击倒,撩眼瞥去,满脸别扭盖不住。
“总归今日我不想,你若想,就找你那些福气去。”
说罢,又推了他一把。
力气有些大,差点给沈楷掀下去。
沈楷好不容易稳住,定定盯着她,瞧她不像开玩笑,整个人快没脾气了。
她嘴里倒是大方,但他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若真敢去,她恐怕就敢找个人将自己嫁了,从此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这结局怎么可以?
他至今没拥有完整的她,凭什么给旁人?
何况,已经忍了快二十天,怎能功亏一篑!
沈楷叹口气,翻身抱住她。
黑黝黝的眼自上而下盯紧,强装一抹可怜,无奈道:“你瞧。”
郭妡脸不红心不跳,直接别开脸。
一副就算这样也不配合的样子。
沈楷沉沉叹口气,没法子,没法子。
他当然可以逞一时之快,但她犟起来,拿什么收场?
只能将她的脸掰回来,仰头去够她的唇。
“今日大喜,好妡儿,就给孤一点甜头尝尝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