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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妡不乐意,用尽蛮力往后仰,这点甜头也不给。

只道:“我要回去了,明日再来见你。”

到底给了他个承诺。

否则,今晚在东宫怎么脱身?

反正明日一早要来跟他一起听政,还要来索官。

沈楷却一下子没想起这回事,面上一喜,双眼一亮。

搂着她坐起来,“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郭妡自他身上退开,跪坐在榻上,扯了下弄乱的衣裳。

抬眼就见沈楷喜不自胜,一眨不眨看她。

沈楷激动坏了。

满脑子都是:她终于肯主动来见自己了?

他还当今日又是哄他骗他。

没想到,真是历史性的突破!

沈楷探身,抓着她两只手,凑到她面前。

“明日孤焚香沐浴等妡儿。”

郭妡瞥他一眼,“我真要回去了,不然皇后要找。”

沈楷转眼起了个主意,从背后抱住她的腰。

“孤送你回昭阳宫,往后夜里,母后就不会找你了。”

郭妡已下了榻,顺嘴拒绝,“不要。”

再解开这两条碍事的手臂。

沈楷立马跟着下榻,非要献这殷勤。

郭妡边走边跺脚,瞪他。

他则执着要牵她手。

就这么自宫城招摇而过,直送到昭阳宫门口。

郭妡再不让他往里走,沈楷就笑一笑,往她手中塞一块进出东宫的令牌。

不进去就不进去,总归已经有不少人看见她与自己十指紧扣。

这满京城都在看的笑话,好歹是结束了!

沈楷瞧着她的背影,志得意满。

站在当下回头一瞧,这不也挺好哄的么!

他悠哉悠哉漫步朝东宫去,对明日期待十足。

第二日天没亮,郭妡就拿着他的令牌到显德殿等他。

沈楷才睁眼,人有些发懵,“妡儿?”

这么早?

郭妡站在他卧榻前,两眉皱起。

“历代明君先贤皆是寅时一刻起,阅览群臣奏疏,辰时上朝,现已寅时三刻,太子殿下怎么还在睡?今日是殿下以太子身份临朝监国的第一日,定是不能懈怠。”

沈楷起先有些没睡醒,听到后面,噗嗤笑开。

伸手将郭妡一扯,另一手揪着腰带就带到自己身上。

“哪代明君寅时一刻起?你可饶了孤,再陪孤睡一会儿。”

沈楷说话间翻个身,顺势将郭妡塞进里侧。

郭妡一个挺身就坐了起来,拉着沈楷的手臂开始摇。

“殿下已正位东宫,该带我去挑官职了。”

“……”

沈楷不得不再次睁开眼,认真看了她几眼,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只问:“真要挑?”

话落,就见郭妡从坐变站。

脸上浮现几缕薄怒,似一句话都不想再和他说,提步从他身上跨过去,直接下榻。

一掌拍开拦路的万全就往外走。

这一瞬,什么瞌睡都醒了。

沈楷翻身下床,一拢衣襟就追上去,箍着腰将人提回来。

“你什么脾气?”沈楷一口咬住她耳朵,两排牙齿泄愤似的磨。

郭妡反手又给他个肘击,抓着他的脸往后推,怒道:“口口声声我骗你,其实就数你骗我最多!你就是吃准了我没人撑腰,次次哄我骗我,欺负我!”

嗓音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哽咽,说到后头又是冷硬。

似乎看透他,只能选择自己坚强。

沈楷想笑,又不敢,拿脸撞她掌心,“不哄你,不骗你,这就去挑。”

讲出来的语气,似去厨房挑大白菜。

郭妡侧头,“你敷衍我!”

沈楷举手投降,“不敢,孤这就洗漱,这就看奏疏,一会儿带你去挑官职。”

郭妡这才满意,抽了下鼻子,招手叫万全将洗漱用具全端上来。

外头已候了半天,万全忙将队伍叫进来,垂着眼。

一面想不到,太子殿下起床气都没了。

一面又觉得合情合理,还有什么是县主拿捏不住的。

难怪陛下不待见县主,他都见一次心惊一次,何况陛下?

但万全再不敢触霉头,默默站在一边等着。

等沈楷换了衣裳,郭妡就跟着他去前殿,还有一堆小山似的奏章。

东宫属官已按轻重缓急分类叠放。

沈楷在紧要的那堆里拿起一本,已是三日前的奏折。

瞧着郭妡惊诧的眼神,沈楷无所谓笑了笑。

“巽州大旱,两县颗粒无收,今日必会提起朝议,此时看不看都一样。”

说罢,将奏疏随手一撇。

郭妡差点没维持住表情,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监国就是这么监国的?

即便群臣会提起朝议,可为君者不需提前了解当地呈报的情况?

就这么听群臣似瞎子摸象的意见?

他瞧着不像蠢成这样的人呐!

郭妡眼角抽了下,拿起奏章自己看。

沈楷只瞥一眼,根本不说她不能看的事儿。

反倒叫左右侍从皆噤声,显德殿的消息不准走漏出去。

他继续挑挑拣拣,看一本丢开一本,只有几本报喜的看得仔细。

郭妡光在后头捡。

她一忙起来,就没空念叨他。

沈楷只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一本一本丢得更欢。

天色泛白,沈楷才起身,慵懒伸腰,“差不多了,去紫宸殿上朝。”

郭妡道:“我如何去?”

沈楷笑,“今日你在宝座后头别出声,你瞧着哪个官气派,就选哪个,一日选不好也无妨,再选几日就是。”

郭妡真没想过,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这厮随意起来太随意了。

真将大弘朝的官职当大白菜,这就带她去菜市场挑。

当今皇帝是平庸,沈楷却是个彻彻底底的“昏君”。

再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坚定。

为了苍生黎民,皇位绝不能落在沈楷手上。

她跟在沈楷身后,过几道宫门,从隔断门迈过去,藏在皇帝宝座后头。

监国太子并不是皇帝,不能坐龙椅,便在东首另设一张面向群臣的宝座。

沈楷坐得倒还端正,听底下争论不休。

每天都是吵吵吵,没完没了。

没一会儿,他就撑着脑袋歪在一边,稍稍后仰往龙椅后瞧。

可他的座位比较靠前,龙椅将视线挡个结实。

沈楷干脆站起来,叫万全将椅子往后移一点,吓得底下众人慌忙噤声。

龙椅和监国摄政者的椅子都在高台上。

但越往后,越中间,自然越尊贵。

将椅子移到和皇帝齐平的位置,虽在龙椅两边也不合礼数。

毕竟这世上谁敢和皇帝比肩?

偏偏昨天刚立的太子就敢。

为什么这么做?不知道。

群臣面面相觑,沈楷却摆手,“接着说。”

他叫接着说,那就只能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