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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1月,华盛顿特区的冬天比往年来得都要早。

枯黄的梧桐叶被寒风卷起,像无数只干枯的鬼手,拍打着白宫西翼那扇厚重的防弹玻璃窗。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铅灰色,云层低垂,仿佛随时都会压垮这座象征着新大陆权力的白色宫殿。

在这个平行时空里,虽然没有大萧条的余波,但整个西方世界都笼罩在一种更为深沉的恐惧中——那是对大洋彼岸疯狂扩张的法西斯战争机器的本能畏惧。

刘一丘穿着一件剪裁考究的深黑色羊绒大衣,手里提着那个装有“蒸汽核心”残骸和佐藤审讯记录的银色铝合金手提箱。他的皮鞋踩在白宫走廊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一道穿行在权力迷宫中的电流。

走廊两旁,每隔五米就站着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特勤局特工。这些平日里对任何访客都视若仇寇的精英保镖,在看到刘一丘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地收敛了目光,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行注目礼。

在这个国家,除了富兰克林·罗斯福,刘一丘是唯一一个可以不经搜身、不经通报,直接走进椭圆形办公室的人。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小心惹恼了这个男人,他甚至不需要动手,只需要眨眨眼,整个华盛顿的安保系统就会瞬间瘫痪。

“你确定要告诉他全部真相吗?”

走在他身侧的卡罗尔低声问道。她今天难得地穿了一身干练的女士西装,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少了几分街头的野性,多了几分作为“第一序列”指挥官的冷艳。但此刻,她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担忧。

“关于日本的‘黑云计划’,以及……你那个疯狂的防御方案。”卡罗尔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在拿数千名海军士兵的命做赌注。罗斯福是个政治家,但他首先是三军统帅。”

刘一丘停下脚步,站在那扇着名的橡木大门前。他整理了一下那条深红色的领带——那是他今天特意选的颜色,象征着即将到来的血与火。

“卡罗尔,你看过狮子被关在笼子里的样子吗?”刘一丘转过头,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走廊昏暗的灯光,“罗斯福是一只老狐狸,但他更是一只被锁住的雄狮。孤立主义的枷锁、国会的牵制、民众的短视……这些东西把他困在了那把轮椅上,比小儿麻痹症还要严重。”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门把手上,感受着那冰凉的金属触感。

“他比谁都清楚战争不可避免。他渴望挣脱枷锁,但他需要一把钥匙。一把能让他名正言顺地撕碎条约、动员国家、把美国变成战争机器的钥匙。”

刘一丘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而我,今天就是来送钥匙的人。至于这把钥匙上沾不沾血,那不是他会拒绝的理由,只会是他讨价还价的筹码。”

说完,他推开了大门。

椭圆形办公室内,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在墙壁上投射出摇曳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樱桃木烟草味,混合着老旧书籍的霉味,构成了一种权力的独特气息。

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美利坚合众国第32任总统,正坐在他那把特制的轮椅上。背对着门口,面朝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窗外萧瑟的枯枝。

在他的膝盖上,放着一艘精致的战舰模型。那是“亚利桑那号”战列舰,它是太平洋舰队的骄傲,是钢铁与火药的结晶。

“刘,你知道吗?”罗斯福没有回头,声音沙哑而疲惫,仿佛刚才就在和空气对话,“昨天晚上,我想给斯塔克上将打电话,让他把舰队从珍珠港撤回西海岸。但我手里拿着话筒,整整十分钟,最后还是挂断了。”

刘一丘没有说话。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将那个银色的手提箱放在了那一堆关于欧洲战局的文件之上。

“您没有打那个电话,是因为您知道,撤退并不能阻止狼群。它只会让狼群觉得猎物在逃跑,从而更加肆无忌惮地撕咬。”刘一丘的声音平静,却像是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罗斯福内心的隐秘。

罗斯福转动轮椅,缓缓转过身来。火光照亮了他那张布满皱纹却依然坚毅的脸庞。他取下嘴里的烟斗,目光落在那个手提箱上。

“这是什么?”

“证据。”刘一丘打开箱子。

里面躺着那个已经被拆解的、依然散发着诡异机油味的“蒸汽核心”,以及一份详细的审讯报告。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巨大的、由“星盘”超级计算机推演出来的气象与航线图。

“日本人的‘黑云计划’。”刘一丘指着那个核心,“这是一种利用高压蒸汽和生物酶驱动的单兵外骨骼核心。但这只是前菜。他们的主菜,是一种针对我们电网的石墨炸弹。他们计划用轰炸机群,在第一波攻击中瘫痪瓦胡岛的所有雷达和电力系统。”

罗斯福戴上夹鼻眼镜,仔细地查看着那些文件。他的手指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作为这个时代最敏锐的政治家,他瞬间就看懂了这背后的战略意图。

“石墨炸弹……瘫痪电网……这意味着我们的舰队将变成瞎子和聋子。”罗斯福猛地合上文件,抬头死死盯着刘一丘,“既然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为什么不直接去告诉金上将?为什么要先来找我?”

“因为军方那群老古董不会相信。”刘一丘毫不客气地说道,“他们还在迷信大舰巨炮,迷信太平洋的宽阔。如果我告诉他们,日本人拥有一种能让电流短路的武器,他们只会嘲笑我是个只会卖灯泡的商人。”

“更重要的是……”刘一丘身体前倾,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目光如炬,“总统先生,如果您现在向国会展示这些,孤立主义者会怎么说?他们会说这是危言耸听,甚至会指责您在挑衅日本。”

罗斯福沉默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斗,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那是政治的灰色地带,是光明与黑暗交织的边缘。

“所以,你需要什么?”罗斯福问道。

刘一丘走到墙边的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手指从日本列岛划过,最终停在了夏威夷群岛上。

“我们不需要牺牲成千上万的士兵,总统先生。我们需要的是一场‘看起来’惊心动魄,但实际上在掌控之中的‘苦肉计’。”

刘一丘从怀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静默协议》。

“这是我的提案。”

“第一,环流公司将以‘设备检修’的名义,在这个周末接管珍珠港的所有民用供电网络,并在军用雷达站附近部署我们的‘特斯拉线圈’防御塔。名义是测试,实则是防御。”

“第二,当攻击开始的那一刻,我要求您下令,在最初的15分钟内,军方不得进行盲目反击,将制空权和防空指挥权暂时移交给我的AI系统——‘星盘’。”

罗斯福看着那份文件,眉头紧锁:“你要让我看着日本人扔下炸弹?你要让我的小伙子们挨打?”

“不。”刘一丘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我会让他们扔下炸弹,但那些炸弹在落地之前,就会变成废铁。我会让日本人以为他们成功了,以为他们瘫痪了巨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把后续的主力舰队压上来。”

“我们要诱敌深入,关门打狗。”

刘一丘的声音冰冷得可怕:“如果现在惊动了他们,他们只会缩回去,继续在亚洲大陆上通过那诡异的生化技术积蓄力量。我们要让他们觉得美国不堪一击,让他们把脖子伸进绞索里。”

罗斯福盯着刘一丘,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欣赏,有忌惮,也有一丝深深的无奈。

“刘,你是一个可怕的人。”罗斯福叹了口气,“你把战争当成了一盘棋。你在算计每一个人的心理,甚至是我的。”

“这不是棋局,总统先生。这是生存。”刘一丘回答道,“在这个科技树已经歪得离谱的世界里,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如果不把日本人的脊梁骨一次性打断,等他们的‘生化舰队’成型,死的就不止是几千人,而是几千万人。”

罗斯福沉默了良久。房间里只有壁炉里木柴爆裂的噼啪声。

终于,他问出了那个最尖锐的问题:“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美国,还是为了你的野心?或者是为了……那个根本不存在的故乡?”

刘一丘愣了一下。他转过头,看着窗外那片阴沉的天空。在这个时空里,那里确实是一片荒芜,没有长城,没有故宫,没有黄河的咆哮。

但他依然能感受到那股流淌在血液里的力量。

“总统先生,华夏有句古话:‘大乱达到大治’。”

刘一丘转过身,目光清澈而坚定:“为了在这个没有龙的世界里,造出一条龙。为了让文明不至于被蒸汽和怪兽吞噬。您可以把这叫做野心,但我更愿意称之为……责任。”

罗斯福拿起钢笔,笔尖悬在《静默协议》的签名线上,停顿了足足半分钟。

这半分钟,仿佛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最终,他重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破了纸张,墨水渗入纤维,如同黑色的血液。

“协议达成了,刘。”罗斯福放下笔,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但他眼中的光芒却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但我有一个条件。”

“您请说。”

“如果搞砸了。”罗斯福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危险,像是一头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如果死的人超过了你的预测,如果那群日本猴子真的把我的舰队送进了海底……我会亲手把你送上电椅。哪怕那把电椅是你发明的,哪怕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刘一丘微微一笑。他拿起那份文件,像对待圣旨一样小心翼翼地收好。

“放心,总统先生。”

他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但那笑容里却藏着修罗般的杀意。

“我的电,只杀该杀的人。至于那把电椅……您还是留给东条英机吧。”

说完,刘一丘转身大步离去。卡罗尔紧随其后,为他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走出白宫西翼,外面的寒风依旧凛冽。刘一丘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感觉胸腔里那团火烧得更旺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仿佛透过云层,看到了一张巨大的网正在太平洋上空张开。

“诱饵已经撒下。”刘一丘低声默念,声音轻得只有风能听见,“接下来,该派出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