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公寓楼下的街道上,两辆共享单车“意外”相撞,两个骑手争吵起来,迅速演变为推搡,挡住了“老鼠”手下那辆车的去路。
车里的两个混混骂骂咧咧地下车查看。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暗处窜出几条黑影,动作迅捷地将两人拖进了旁边的巷子,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几乎同时,阿彪从307房间出来,不紧不慢地走上四楼,来到407门口。
他手里提着一个工具箱,另一只手敲了敲门,瓮声瓮气地说:“物业检修水管,楼下漏水了。”
门内传来不耐烦的女声和窸窣的走动声。猫眼暗了一下。
“检修什么?大晚上的!”一个男声警惕地问,是“老鼠”的声音。
“没办法啊大哥,楼下都快水漫金山了,住户投诉得厉害。您开下门,我就看一眼,确定是不是您家的问题,很快。”阿彪声音憨厚,带着无奈。
门内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权衡。最终,门锁“咔哒”一声打开了。
门刚开一条缝,阿彪庞大的身躯就像出膛的炮弹般撞了进去!开门的女人被撞得惊叫一声跌坐在地。
客厅里,“老鼠”正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喝啤酒,见状反应极快,猛地从沙发垫子下抽出一把匕首!
但阿彪的速度更快!工具箱脱手砸向“老鼠”面门,在他格挡的瞬间,阿彪已经欺身近前,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老鼠”持刀的手腕上!匕首“当啷”落地。
紧接着,阿彪铁钳般的大手扼住了“老鼠”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提起来按在墙上,双脚离地。
“呃……咳咳……你……你是谁?!”“老鼠”脸憋得通红,惊恐地瞪大眼睛。
“问我是谁。”阿彪声音冰冷,“为什么盯着赵家?谁让你干的?还有哪些同伙?”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鼠”还想狡辩。
阿彪手下加力,“老鼠”的眼球开始凸出,舌头也吐了出来。旁边的女人吓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最后一次机会。”阿彪稍微松了点劲。
“是……是三哥……胡三……之前的老大……黑皮倒了,他让我……让我盯着那姓赵的,说他报警坏了事,还拍了照……要……要给他个教训,最好……最好让他把买房的钱‘赔’出来……”
“老鼠”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交代,“就……就我和楼下两个兄弟……没……没别人了……钱还没拿到……就想吓唬吓唬他……”
“胡三在哪?”
“不……不知道……码头出事后,他就躲起来了……可能……可能跑路了……”
阿彪又问了几句,确认没有遗漏。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摄像机,对着“老鼠”和那个女人拍了几张清晰的照片,又录了“老鼠”重复供词的声音。
“听着,”阿彪松开手,“老鼠”瘫软在地,“明天天亮之前,带着你的人,滚出这个城市,永远别再回来。你们的照片、供词,还有你们干的那些破事的证据,会有人保管。要是再敢出现在赵家附近,或者泄露半个字,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公安局和你们所有仇家的桌上。听懂了吗?”
“老……老鼠”面如死灰,连连点头。
阿彪不再多言,捡起地上的匕首,又从“老鼠”身上搜出手机,拆掉SIm卡掰断,手机扔进工具箱。
然后,他看了一眼吓傻的女人,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楼下,被“清洁工”短暂控制的两个混混,在被警告一番后,也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老鬼和泥鳅确认所有目标离开,现场清理干净,没有留下明显指向性痕迹后,也迅速撤离。
扎西在便利店门口,收到了老鬼“事毕,干净”的消息。他松了口气,但心情并未轻松。事情暂时解决了,但隐患依然存在。胡三(花衬衫)跑了,是个麻烦。更重要的是,如何让志远彻底安心?
他让老鬼通过一个无法追踪的网络电话和虚拟邮箱,将“老鼠”的部分供词录音和一张“老鼠”的模糊背影照片,发到了志远报警时留下的联系邮箱,附言:“威胁已解除,此人已离城。警方仍在调查,注意安全,勿再轻信天上馅饼。”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匿名的方式,给志远一个交代,也给他一点安全感。
第二天上午,志远在办公室电脑上收到了那封匿名邮件。
听着那段经过处理、但依然能听出“老鼠”声音和大概内容的录音,看着那张模糊但令人不安的照片,他愣住了。
是谁?警察?还是……别的什么人?对方怎么知道他的邮箱?怎么解决的?为什么帮他?
他立刻打电话给负责他案子的陈警官。陈警官听了描述,也很重视,表示会查证,并提醒他保持警惕,匿名信息不可全信,但既然对方声称威胁解除,近期可以稍微观察。
接下来两天,风平浪静。之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消失了,也没有再接到恐吓电话。
志远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但他心里的疑惑和不安却更深了。那封邮件,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动了命运的弦,却不肯露出真容。
他开始仔细回想整个事件,从那个“胡老板”到后来的跟踪恐吓,再到这封神秘的匿名邮件。
这一切都超出了他作为一个普通上班族的认知范围。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后怕。如果不是这封邮件,如果不是那个不知名的“解决”,他的家会面临什么?
同时,他也想起了那个在青海沉沦、又在这里消失的远房表弟,扎西。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人了,刻意遗忘。但此刻,在遭遇了这些黑暗和蹊跷之事后,扎西那张曾经憨厚、后来绝望的脸,却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
他立刻摇摇头,驱散这个荒谬的联想。扎西?那个自身难保的赌徒?怎么可能!他恐怕早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继续沉沦,或者……已经没了。自己竟然会想到他,真是可笑。
然而,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已经更名为“周强”的扎西,站在新租下的、环境不错的公寓落地窗前,望着远处志远家的大致方向,默默抽着烟。
他刚刚接到了九爷的电话。九爷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问了他最近在做什么,新身份适应得如何,并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我听说,前两天城北那边有点小动静,跟之前码头的事有点擦边?你听说了吗?”
扎西心中一凛,知道九爷耳目灵通,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他稳住心神,恭敬地回答:“九爷,我最近一直在熟悉新身份,接触一些‘干净’的生意门路,城北的事不太清楚。需要我去打听一下吗?”
九爷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淡淡道:“不用了。做好你自己的事。记住,新衣服穿上了,就别再去沾过去的泥。有些线,断了就是断了,再捡起来,对谁都不好。”
“是,九爷,我明白。”扎西垂下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