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进的队伍在汉江岸边停住脚步时,秋阳正把江面照得金光粼粼。陈砚骑在马上,望远镜里的汉阳城轮廓清晰可见——汉江渡口是进攻汉阳的门户,日军第68师团的两个大队守在那里,钢筋混凝土的地堡沿江岸排开,重机枪的枪口对着江面,三艘炮艇在江上游弋,甲板上的高射炮正对着渡口南侧的土坡。
“渡口是块硬骨头,江里有炮艇,岸上有地堡,强攻要吃亏。”吴剑平站在江堤上,手里的地图被江风掀起边角,“让李书文盯着电报机,截日军的通讯;炮兵团把重炮架在北侧的土岗上,先打江里的炮艇,断鬼子的水上支援;石刚的突击营带火箭筒,从渡口东侧的芦苇丛摸过去,炸地堡的射孔;1团绕到渡口西侧的菜地,防鬼子从城里调援兵。”
陈砚勒住马缰,目光落在渡口的地堡群上:“传命令——赵老栓的辎重营把卡车横在江堤后,架起美式重机枪做第二道防线,新到的医疗用品先送前沿;渔民新兵驾着渔船,在江面上撒网,假装捕鱼,实则观察炮艇动向;炮兵团先轰炮艇的发动机,再压制岸上的地堡,等江里的威胁除了,突击营再冲锋。”
李书文领命时,正蹲在通讯车旁调试电报机,手指在按键上飞快敲击:“师长放心,日军的密码我摸透了,他们的通讯频率每隔十分钟换一次,保准截得住。”他身边的通讯兵递过截获的电报底稿,上面的日文已被翻译成中文,标注着“下午三点有援军从汉口赶来”。
炮兵团的重炮率先发言。美式山炮和缴获的重炮同时开火,炮弹带着啸声砸在江里的炮艇上,第一艘炮艇的发动机被命中,冒着黑烟往岸边飘,甲板上的鬼子慌着跳江,被渔民新兵扔出的手榴弹炸得水花四溅。日军的地堡立刻反击,重机枪的子弹扫向土岗,却被炮兵团的反斜面阵地挡住,子弹嵌在泥土里,没伤到一兵一卒。
“渔民们上!”1团团长吼着。渔船突然从芦苇丛里冲出,渔民新兵们举着冲锋枪,对着江里的炮艇扫射,有的甚至驾着小船撞向炮艇的船身,用炸药包炸船底。第二艘炮艇的螺旋桨被渔网缠住,动弹不得,士兵们趁机往甲板上扔燃烧瓶,火舌顺着甲板蔓延,鬼子们尖叫着跳进江里,成了渔民的活靶子。
石刚的突击营趁着江面混乱,摸进了渡口东侧的芦苇丛。新补充的火箭筒手趴在泥地里,瞄准地堡的射孔:“营长,这地堡的射孔只够伸一挺机枪,我一发火箭弹就能炸穿。”石刚点头,苗刀小队悄悄摸掉地堡外的哨兵,火箭筒的火光一闪,地堡的射孔被炸开,里面的重机枪瞬间哑了。“冲!”突击营的士兵们举着美式冲锋枪,跟着炸开的缺口冲锋,石刚劈翻一个举刺刀的鬼子,苗刀上的血珠甩在江堤上。
1团的侧击也打得激烈。日军的援军刚从汉阳西门出来,就被埋伏在菜地的1团士兵拦住,霰弹枪的铁砂扫向慌乱的鬼子,新参军的汉阳青年抱着炸药包,把援军的指挥车炸翻,车里的军官被埋在碎玻璃里。“狗娘养的,想增援渡口?没门!”1团团长吼着,士兵们举着步枪冲锋,把援军逼回了城里。
赵老栓的辎重营在江堤上守得稳如泰山。日军的残兵想从渡口往城里逃,被横在路中的卡车拦住,美式重机枪的火舌扫向逃兵,民夫们举着锄头和扁担,把没被打死的鬼子按在地上。“师长,这批逃兵里有个小队长,审出来了——汉阳城里的日军粮弹只够撑两天,援军是从汉口硬调过来的!”赵老栓押着俘虏过来,脸上沾着泥,却笑得咧开嘴。
李书文这时跑过来,手里举着刚破译的电报:“师长!日军汉口的援军还有半小时到,他们想从渡口北侧的浅滩偷渡,包抄咱们的后路!”陈砚立刻对通讯兵喊:“让炮兵团分两个炮组,去北侧浅滩设伏;1团抽一个营,跟着炮组过去,用铁丝网拦住浅滩,别让鬼子上岸!”
半小时后,日军的援军果然出现在浅滩。他们背着步枪,蹚着江水往岸上走,刚走到江心,炮组的炮火就砸了下来,江水被炸得掀起巨浪,鬼子们被掀翻在水里。1团的士兵们举着冲锋枪,对着水里的鬼子扫射,铁丝网拦住了想往岸上爬的残兵,不少人被江水卷走,或是被手榴弹炸伤。
傍晚时分,汉江渡口的战斗终于结束。日军的两个大队被全歼,三艘炮艇全被炸毁,渡口的地堡群成了废墟,江面上飘着鬼子的尸体和残破的船板。石刚押着俘虏过来,手里拎着日军的军旗:“师长,渡口拿下了,汉阳城的城门就在眼前,咱们今晚就能摸进去!”
王锐抱着账本跑过来,帆布包上沾着江泥和硝烟:“师长!歼敌一千五百余人,俘虏四百三十人,缴获重机枪三十挺、步枪九百支、炮艇残骸三艘(零件能修);汉阳城外的百姓来了四百多人参军,有会开船的、会修机械的,还有几个在城里做过伙计的,能给咱们带路;全师现在快一万四千人了,炮兵团有二十八门炮,辎重营添了十五辆卡车,连通讯连都有了三台新电报机!”
“会开船的编进运输队,负责汉江的物资转运;懂机械的去军械班,修缴获的炮艇零件;城里的伙计当向导,带着各团摸进城。”陈砚望着汉阳城的灯火,“让各团休整两小时,午夜发起总攻,石刚的突击营打西门,1团打东门,2团和3团在城外警戒,防止鬼子从汉口再调援军;李书文盯着电报机,一有日军通讯立刻上报。”
吴剑平走到江堤上,望着江面上的渔船:“砚老弟,咱们从合肥残部走到今天,一万四千人的队伍,兵强马壮,汉阳城里的鬼子撑不了多久了。第九战区刚来电,说友军已经围住了汉口,咱们拿下汉阳,武汉的鬼子就成了瓮中之鳖。”
夜色渐深,渡口的篝火亮了起来。士兵们在擦拭武器,新参军的青年跟着老兵学用火箭筒,机械师们在拆解炮艇零件,渔民们驾着渔船在江面巡逻,通讯车里的电报机滴滴答答响个不停,李书文盯着屏幕,手指在纸上飞快记录。
午夜时分,总攻的号角突然响起。石刚的突击营炸开了汉阳西门,装甲车轰鸣着冲进城内,美式冲锋枪的火舌扫向城楼上的鬼子;1团从东门发起进攻,渔民新兵们驾着船从汉江绕到东门码头,从背后袭扰日军;炮兵团的重炮对着城里的日军指挥部猛轰,火光冲天,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陈砚骑在马上,看着进城的队伍,江风带着硝烟味吹过来。王锐跑过来,手里举着一面缴获的日军军旗:“师长,城里的鬼子乱成一团,咱们的向导带着各团清剿残敌,百姓们都从家里出来了,给咱们送灯指路呢!”
陈砚勒住马缰,望着汉阳城里的火光和枪声,眼里满是坚定。他知道,拿下汉阳只是第一步,武汉的最终胜利就在眼前,这支从铁血中成长起来的黔军,正一步步踏向属于他们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