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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太后穿成傻丫头后 > 第261章 仿冒品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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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晃晃悠悠又过了七八日。白石村里外透着股子蒸蒸日上的劲头——工坊那边整日价嗡嗡响着动静,田里头新下的稻苗绿得晃眼,连村口娃娃们追跑打闹的声儿都比往常响亮些。

沈清徽这几日倒没闲着。周瑾那头催得紧,县城作坊的修缮图样改了三五遍,总嫌不够妥帖;王婆子每日送来的密报小纸条堆在案头,净是些县城商户东家长西家短的零碎消息;陈砺那头护院队新招的二十来个青壮,操练起来尘土飞扬的,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呼喝传进院子。

这日晌午刚过,日头毒得很。沈清徽正坐在书房窗下对账——新立的账本子清爽是清爽,可条目细得教人头皮发麻。正核对着工坊上月采买艾草的银钱数目,忽听得院门“哐当”一声响,脚步声又急又重,踩得地上的土都扬起烟来。

“大家!大家不好了!”

王婆子人还没进屋,声儿就先撞了进来。沈清徽抬眼望去,只见她挎着个灰布包袱,满头大汗地冲进院子,脸涨得通红,衣襟都汗湿了一片。

陈砺从厢房闪身出来,眉头微蹙:“王婆婆,慢些说。”

“慢、慢不得!”王婆子喘着粗气,也顾不上礼数,三两步跨进书房,把手里那个灰布包袱往桌上一墩,“您瞧瞧这个!”

包袱皮儿散开,露出里头几块黄褐色的物事。形状倒是眼熟,巴掌大小,压得方方正正的,上头还拓着模糊的花纹。可仔细一看,那颜色斑驳不均,边角毛毛糙糙的,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子刺鼻的酸涩味儿,混着些劣质香料的冲劲儿。

沈清徽拈起一块,指尖传来的触感粗糙硌手。她没说话,只放到鼻尖下嗅了嗅。

“这是……”刚巧周瑾抱着卷图纸从外头进来,一见桌上那东西,脸色就变了,“驱蚊香?怎地做成这副模样?”

“可不是咱们工坊的!”王婆子急得直拍大腿,“今儿个我去县城,在西市那头转悠,就见个挑担的货郎在叫卖,喊什么‘林家驱蚊香,便宜实惠’!我一听就觉着不对劲,咱们的货都是走锦绣阁的渠道,哪会流落到这种挑担零卖的?”

她越说越气,唾沫星子都快溅出来:“我就凑过去瞧,那货郎还当我要买,吹得天花乱坠的。我掏了三文钱买了这几块回来——您猜怎么着?三文钱一块!咱们正经的‘清心驱蚊香’,锦绣阁卖出去少说也得十五文!”

周瑾已经凑过来细看,眉头皱得死紧:“这用料……艾草渣子都没筛净,里头掺的怕是陈年蒿草。香料更不对劲,咱们用的是薄荷、香茅提神醒脑,这味道……像是用了劣质樟脑,闻久了怕是要头晕。”

沈清徽把那块仿冒品在手里掂了掂,又轻轻掰开一角。里头的填料松散,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渣。

“卖得好么?”她忽然问。

王婆子一愣,随即咬牙切齿:“好!怎么不好!那货郎一担子几十块,我盯了半个时辰就卖出去七八块。买的多是些码头扛活的、街边摆摊的,图个便宜。西市那头还有两家杂货铺子,也在柜台上摆着卖,价格更贱,两文五一块!”

她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抖搂出两块用油纸胡乱包着的:“这两块是从杂货铺买的,您瞅瞅,连拓的花纹都不一样——咱们的是祥云纹,他们这拓的什么?像是个歪歪扭扭的‘林’字!”

周瑾接过细看,脸色更难看了:“东家,这事儿……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寻常百姓贪便宜买了去,用着无效倒也罢了。就怕这劣质香料伤身,万一有人用了头疼脑热,传出去坏的是咱们‘林家作坊’的名声!”

“岂止!”王婆子急道,“我打听了一圈,那些买的人真当是咱们作坊出的便宜货!还说什么‘林家坊厚道,晓得体恤穷苦人’——我呸!这黑锅背得冤枉!”

陈砺一直沉默地站在门边,此刻忽然开口:“可要属下带人去查查货源?揪出那制假贩子?”

沈清徽没立刻答话。她把几块仿冒品在桌上并排摆开,目光细细扫过那些粗糙的边缘、模糊的印记、劣质的填料。窗外知了叫得撕心裂肺,衬得书房里一阵难言的安静。

半晌,她才轻轻吐了口气,语气倒听不出什么火气:“该来的,总算来了。”

王婆子没听明白:“大家,您是说……”

“树大招风。”沈清徽把手里那块驱蚊香丢回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咱们这些日子风头太盛,又占了县城锦绣阁的高端路子,底下那些人眼红,不弄些手段反倒奇怪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院子里那棵柿树枝叶茂密,在青石板上投下一片晃动的光斑。

“王婆婆,你在县城可打听到,这仿冒的驱蚊香,最早是何时出现的?从谁家流出来的?”

王婆子忙道:“我问了老钱头,他说约莫是五六日前,先是零星货郎在卖。这两日才见杂货铺也上了货。至于是谁做的……”她压低了声音,“老钱头隐隐听人提过一嘴,说像是从城南那片作坊区流出来的。那片鱼龙混杂,专做这些便宜货。”

“城南……”沈清徽沉吟,“刘记杂货的铺子,是不是也在城南?”

“正是!”王婆子一拍脑袋,“刘胖子的总号就在城南!他那铺子……我今日路过瞧了,柜台上还真摆了这玩意儿卖!”

周瑾忧心忡忡:“东家,若真是刘记在后面捣鬼……他们铺面多,人手广,真要铺开了卖,咱们怕是防不胜防。况且这价格压得这么低,时日一长,那些不知情的百姓只认便宜货,咱们的正品反倒难卖了。”

陈砺沉声道:“属下去查。若真是刘记,总有蛛丝马迹。”

“查自然要查。”沈清徽转过身,脸上竟还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不过不必急。人家既然摆开阵仗了,咱们总得容人家唱几出戏。”

她走回桌边,手指点了点那几块劣质驱蚊香:“你们说,这东西最大的破绽在哪儿?”

周瑾不假思索:“用料太差,效果定然不行。稍有见识的一用便知真假。”

王婆子撇嘴:“做工也糙,跟咱们的一比,高下立判。”

“是啊。”沈清徽轻轻道,“可买这些的人,在乎这些么?”

她看向三人,目光平静:“三文钱一块,甚至两文五。这个价码,买的是‘驱蚊’的念想,是‘林家作坊’这个名头的便宜货。他们不会细究效果是不是打折扣,只要烟点起来有味儿,能熏走几只蚊子,便觉得值了。”

“可长久下来……”周瑾还想争辩。

“长久?”沈清徽摇头,“做这生意的人,没想长久。他们打的就是快进快出的主意——趁着咱们还没反应过来,狠狠捞一笔。等咱们出手整治,他们早换了个名头,或者换个花样了。”

王婆子听得直咬牙:“那……那咱们就由着他们败坏名声?”

“自然不能。”沈清徽在桌边缓缓踱步,“但要整治,也得讲个章法。眼下咱们贸然去闹,人家反咬一口,说咱们仗势欺人,不许穷人用便宜货——这话传出去,难听。”

她停下脚步,看向周瑾:“周瑾,这几日你把手头的事放一放,专心做两件事。”

周瑾立刻挺直腰板:“东家请吩咐。”

“第一,把咱们正品的驱蚊香,从用料、工序到成品,每一步都给我写清楚,画明白。尤其是用料,艾草要何种成色,香料配比几何,压制成型需多少力道,烧完灰烬是什么颜色……越细越好。”

周瑾虽不解,还是点头应下:“是。”

“第二,”沈清徽目光转向那几块仿冒品,“把这些东西,仔仔细细拆解了。里头都掺了什么,每样掺了多少,烧起来什么味道,烟是什么颜色——也给我列个单子。要证据,要实打实的东西。”

王婆子眨巴着眼:“大家,您这是要……要写状子告官?”

“告官是后话。”沈清徽淡淡道,“先得让旁人看明白,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又看向王婆子:“你这几日多往县城跑跑。不必盯着货郎杂货铺,去茶馆、酒肆、书铺这些地方转转。听听那些识文断字、有些见识的人怎么议论这事。若有读书人议论,便顺水推舟,把咱们正品的讲究、仿冒品的劣处,似有若无地透些出去。”

王婆子眼珠一转,明白过来:“您是要……先在读书人里把名声立住了?”

“读书人要脸面,也要谈资。”沈清徽微微一笑,“他们若议论起来,说‘林家坊的香原是这般讲究工艺,那些便宜货色实乃粗制滥造’,这话传开,比咱们自己喊破喉咙管用。”

陈砺忽然道:“东家,护院队那边……”

“照常操练。”沈清徽看向他,“不过你挑两个机灵又面生的,这几日跟着王婆婆去县城。不必动手,只远远看着,记下那些贩假货的路线、交接的人、存货的窝点。要悄无声息的。”

“属下明白。”

吩咐完了,沈清徽重新坐回椅中,目光落在窗外明晃晃的日头上。知了声一阵紧似一阵,吵得人心烦。

王婆子还惦记着那几块仿冒品,忍不住嘟囔:“就这么放过他们?咱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名声……”

“放过?”沈清徽轻轻重复这两个字,唇角那点笑意淡了下去,“王婆婆,你道这仿冒的驱蚊香,真是冲着抢咱们生意来的?”

王婆子一愣。

“三文钱一块,刨去成本人工,能赚多少?值得刘记这样的大铺子亲自下场?”沈清徽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他们图的不是这点蝇头小利。是要试试咱们的深浅,探探咱们的斤两。”

她抬起眼,眸子里没什么温度:“李家倒了,空出这么大片市场。咱们一个外来户,又是个女子掌事,他们自然觉得好拿捏。这仿冒品,便是投石问路的第一块石头。咱们若应对得急了、慌了、狠了,他们便知道咱们底子虚,后头的手段只会更毒。咱们若应对得从容、有章法……他们反倒要掂量掂量。”

周瑾听得悚然,低声道:“所以东家才要我们从长计议,先立名声,再寻实证?”

“名声是护身符,实证是杀手锏。”沈清徽淡淡道,“况且这仿冒品,未必全是坏事。”

见三人都露出不解神色,她伸手又拈起一块劣质香,在指尖转了转。

“这东西流到市面上,买的是谁?是那些原本舍不得花十五文买正品驱蚊香的穷苦人。他们用了,觉得有些效果——虽然差些,但总比没有强。心里便记下了‘林家驱蚊香’这个名字。”

她放下那块香,声音轻缓:“等日后咱们推出些中低档的货色,价格定在七八文,效果却比这三文钱的好上一大截。你说,这些人会买谁的?”

王婆子眼睛一亮:“自然是买咱们的!”

“所以啊,”沈清徽往后靠了靠,眉眼间难得露出些许倦色,“凡事都有两面。他们想用劣货占低端市场,败坏咱们名声。咱们不妨将计就计,让这‘林家驱蚊香’的名头先在这些百姓心里扎下根。等时机到了,再拿出真东西来,货比货得扔,人心里自有杆秤。”

周瑾听得心服口服,深深一揖:“东家深谋远虑,学生受教。”

王婆子也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您这么一说,老婆子我心里就踏实了。方才一路跑回来,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

沈清徽摆摆手:“都去忙吧。记住,外头问起来,只说‘清徽工坊’的货品皆有定规,从未出过这等劣品。其余的,不必多说。”

三人领命退下。书房里又静下来,只剩桌上那几块黄褐色的物事,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沈清徽独自坐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

她起身走到院中,日光正烈,晒得青石板发烫。远处工坊的嘈杂声隐隐传来,间或夹杂着护院队操练的呼喝。

这仿冒品的出现,在她意料之中。只是真见着了,心里终究有些发堵——不是为那点银钱损失,是为这世间总少不了这般蝇营狗苟的心思。

“也罢。”她低声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既在这名利场中,便免不了这些官司。兵来将挡便是。”

转身回屋时,目光扫过墙角那丛薄荷。碧绿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晃动,散发出清爽的香气。

她忽然想,该让周瑾试制些更廉价的驱蚊香了。用料不必太精,效果却要实实在在。七八文一块,让那些舍不得花十五文的百姓,也能用上正经东西。

这世道,穷人想过得好些,不容易。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让公道二字,多少有些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