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星河,心悦君兮
乞巧节将至,青石镇的氛围明显热闹了起来。镇上的姑娘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用彩线编织“乞巧绳”,或是采摘凤仙花,准备染红指甲。
街市上,也开始出现售卖各式花灯、巧果、香囊的小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蜜而期待的气息。
非凡客栈自然也受到了感染。阿影是最积极的,早就将灯会的流程、哪里有好玩的、哪家的巧果最出名打听得一清二楚,整日在客栈里宣传,惹得几个常来的小童心痒难耐,天天缠着父母要去逛灯会。
苏无心虽依旧清冷,但眼波流转间,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亮色。
她甚至主动向镇上一位手巧的婆婆请教,学着用彩纸和竹篾制作简单的荷花灯。
风非凡则饶有兴致地在一旁看着,偶尔在她遇到难题时,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气流便帮她固定好松散的竹篾,或者抚平褶皱的彩纸。
苏无心察觉到了,回头嗔怪地看他一眼,他却只是无辜地笑笑,仿佛什么都没做。
阿大对这类“姑娘家的玩意儿”嗤之以鼻,但被风非凡吩咐去砍些韧性好的翠竹来做灯架时,还是闷声不响地扛回来一大捆,劈削得光滑整齐。
阿冰则负责“制冷”,确保客栈准备的、用于馈赠客人的巧果和时令水果能保持最佳口感。
冥骨似乎也感知到了节日的喜庆,不再整日盘在柜台,偶尔会溜达到院子里,看着苏无心制作花灯,尾巴尖有节奏地轻轻拍打地面。
乞巧节当晚,天色刚暗,青石镇便已是一片灯的海洋。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了灯笼,镇中心的小广场更是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花灯争奇斗艳,有栩栩如生的兔子灯、莲花灯,有旋转的走马灯,还有孩子们提着满街跑的鲤鱼灯。
空气中混合着香烛、巧果和姑娘们身上淡淡脂粉的香气,人流如织,笑语喧哗。
风非凡牵着苏无心的手,融入了这片喧嚣之中。他依旧是一身普通的青衫,苏无心则换上了一袭淡雅的月色长裙。
发间簪着一支他前几日“偶然”从镇外带回的、蕴含着微弱月华的玉簪。两人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最寻常的恩爱夫妻。
阿大、阿冰、阿影三人则分散在人群外围,看似随意闲逛,实则警惕地守护着,确保没有任何意外能打扰到主上与夫人的雅兴。
冥骨小蛇则盘在风非凡的袖袋里,只露出一双好奇的金瞳,打量着这从未见过的热闹景象。
他们随着人流,看过绚烂的花灯,猜了几个简单的灯谜(风非凡自然是瞬间知晓答案,却故意沉吟,看苏无心微微蹙眉思索的可爱模样),品尝了街边小摊香甜的巧果和糖人。
走到镇外的小河边,这里更是热闹。许多年轻的男女正在河边放河灯,一盏盏承载着祈愿的荷花灯顺着水流缓缓飘向远方,与倒映在水中的星河融为一体,美不胜收。
“我们也放一盏?”风非凡低头,看着苏无心在灯火映照下格外柔美的侧脸。
苏无心轻轻点头,从袖中取出那盏她亲手制作的、不算精致却充满心意的荷花灯
。风非凡帮她点燃中心那小小的蜡烛,温暖的烛光透过彩纸,映得她脸颊微红。
两人走到河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荷花灯放入水中。苏无心双手合十,闭上眼,默默许愿。
风非凡没有许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长睫微颤,神色虔诚,只觉得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情绪填满。
河灯随着水流,晃晃悠悠地飘走,汇入那一片星星点灯的光河之中。
“许了什么愿?”风非凡轻声问。
苏无心睁开眼,眸中映着河灯与星光,看向他,唇角微扬:“愿岁月静好,与君同。”
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只有这最简单、也最真挚的祈愿。风非凡心中一动,握紧了她的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温情脉脉之时,旁边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原来是一个孩童的鲤鱼灯不小心脱手,掉进了河里,正顺着水流往下游飘去,那孩子急得哇哇大哭。
孩子的父母在一旁焦急,却因水流不慢,一时无法捞回。
风非凡与苏无心对视一眼。苏无心微微颔首。
只见风非凡看似随意地弯腰,从岸边捡起一颗小石子,对着那漂远的鲤鱼灯方向,轻轻一弹。
石子入水,没有激起多大水花,但一股微不可察的暗流却悄然生成,托着那盏鲤鱼灯,不快不慢地,逆着水流,稳稳地回到了岸边,正好停在那个破涕为笑的孩子脚边。
“回来了!灯回来了!”孩子惊喜地叫道,他的父母又惊又喜,连连向着四周道谢,却不知是何人相助。
风非凡和苏无心早已悄然离开河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多管闲事。”袖袋里的冥骨,用只有风非凡能听到的神念嘀咕了一句,尾巴却惬意地甩了甩。
风非凡笑了笑,捏了捏苏无心的手:“夫人心善。”
苏无心回握他一下,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暖意:“是你出手的。”
“夫人首肯,为夫方才动手。”风非凡从善如流。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漫步在灯火阑珊处。阿大三人远远跟在后面,看着前方那对璧人并肩而行的身影,脸上也都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对于他们这些见惯了尸山血海的旧部而言,能护卫主上与夫人享受这凡俗的安宁与喜悦,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夜深,灯会渐散。
回到客栈,院子里,阿冰早已备好了清茶和几样客栈自制的、比街上卖的要精致美味数倍的巧果。
几人围坐,品茶闲话,看着天际那轮明亮的弯月和璀璨的星河。
“听说乞巧节之夜,在葡萄架下能听到牛郎织女说悄悄话呢!”阿影又开始讲起不知从哪儿听来的传说。
阿大哼了一声:“净瞎说。”
苏无心倚着风非凡,看着星空,忽然轻声道:“这星河,与不眠城看到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风非凡揽着她的肩,柔声道:“星河未变,是看星河的心境变了。”
对于他们而言,曾经俯瞰星河,视若棋盘;如今并肩仰望,却品出了几分浪漫与永恒。
乞巧节过去了,但那份温馨与甜蜜,却如同那夜河灯烛火,久久地留存在每个人的心间,照亮着“非凡客栈”这方小小天地的每一个平凡日子。
岁月悠长,而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